清澜摸了摸缠在她左手手腕上撒娇的重光，咬着下唇担忧道：“若是……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凝结真种的，会有什么影响吗？”
扶瑶和一边的扶渠一惊，诧异道：“师叔怎么会这么问？”
清澜垂下眼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她真的做不到隐瞒这一点。不是依靠自己力量得到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
举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重光：“我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清醒，全是因为重光唤醒了我。”
扶渠和扶瑶并不知道重光的真实身份，他们一怔之后面面相觑。之后扶渠有些困惑道：“按理说，就算是通灵法宝也不可能闯入几位天仙老祖合力布下的幻阵……五灵学宫上下千万年都未曾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连静师叔此言，我等着实不解……”
清澜忐忑道：“那我是不是需要重新进入一次幻阵，凝结真种呢？”
“不，”扶瑶斟酌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清澜道，“真种一辈子只有一次凝结的机会，况且师叔已经知道这一切只是幻境，已经……失去再次考核的、机会了。”
清澜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怔怔地看着远处发呆。
重光似乎意识到自己坏了什么事情，小心翼翼地蹭着清澜的脸颊。
扶渠和扶瑶对视一眼，只有安慰清澜道：“师叔不必如此灰心，既然您已经凝结了真种，想必是承认了您通过幻阵考验了。”
清澜默默点了点头，暗想：季清澜啊季清澜，曾几何时你身为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能够笑对一切，从容赴死，怎么在拥有了得天独厚的风灵根还有祖父、重光和一群好友的关怀后变得如此贪婪呢？
一番自我怀疑之后，清澜顿时想通了，她冲着还是一脸担忧看着她的扶渠和扶月笑道：“也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有真种的辅助，只不过是在化神期以上的进阶难上数倍而已……”
她一脸坦然道：“……修真，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困难重重。清澜，不、……连静，早有觉悟。”
话音刚落，她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原本在她体内凝而不散，扎根在她丹田内却始终无法与她融合的真种，竟开始有了一丝丝和她相融的迹象。
未料想清澜在失去唯一一次得到真种的机会还会如此坦然和镇定，扶渠敬佩道：“师叔的心性，扶渠自配不如！”
扶瑶也摇头恍然道：“我竟忘记了师叔本来就是不会轻易气馁之人，若是因为此事对你同情怜悯，反而是对师叔最大的侮辱了！”
三人相视一笑，又惹来随同季留真镇守阵眼的扶月的关注。
“静心！”季留真沉声道。
扶月一惊，连忙集中注意力在幻阵上，“是！”
季留真看着扶月重新变得专心致志，眼角偷偷瞥了眼一边神情宁静安详的少女，嘴角的弧度渐渐柔和了。清澜，你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放下心结之后，清澜好声好气地摸了摸自觉做错事和心情低落，导致连剑身也黯淡不少的重光：“重光做的没有错，你只是担心我沉沦在幻境之中而已。”
听了清澜的安慰，重光微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它慢慢蹭了蹭清澜的指头，然后飞到她的丹田处徘徊。
清澜与重光心神相连，自然明白它的困惑，她微微一笑：“没关系的，重光不相信我的实力吗？进阶时间的早晚与实力强弱，我并不是很在乎。”
听了清澜的安慰，又在联系中确认清澜确实没有懊恼等情绪，它才欢快地趴在清澜的头顶上打着滚撒娇。
扶渠好奇道：“这便是虚夷师叔祖送给师叔的灵宝？”
清澜含笑点头，默认了重光是她的灵宝。
在五灵学宫，重光的存在，除了掌门连池和几位天仙老祖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原因清澜大致能够了解，从古至今的剑道气运凝结体，莫说里面还有七把剑仙们垂涎不止的上古神兵，若是落在心怀不轨的人，可想而知会对启元星造成怎样的影响。
末了，清澜看了看还在幻阵内昏迷不醒的明凡等人，担忧道：“十人小队中，梦境都是一样的吗？”若是如此，那死去的秦咫羽，还有动手的顾兮颜……
扶渠道：“师叔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也不好回答。”
清澜奇道：“怎么？”
扶瑶道：“扶渠师兄是第一次就凝结真种的，我虽然经历了两次，但是天仙老祖布下的幻阵又岂是炼气期的我们能够轻易看透的。”
“慢着，”清澜慢慢道，“扶瑶之前不是说，一旦知晓幻阵，便会失去再次考核的机会吗？为什么扶瑶还有其他小队的弟子们，可以再次考核呢？”
扶瑶敲了敲脑袋：“看我！没有和师叔解释清楚。其实呢，第一次没有通过试炼的弟子，最迟十天内就会被守阵的天仙祖师强行唤醒，以免他们在幻境中迷失自我。这些没有成功凝结真种的弟子，是不会有第一次试炼的记忆的，只有等到第二次试炼，凝结真种的时候才会恢复记忆。”
清澜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能够自由掌控他人的记忆，这样的幻阵我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扶瑶自豪地笑道：“那是，这可是我们五灵学宫的天仙祖师百万年前布下的幻阵啊！”
扶渠也道：“至于十人小队梦境是否相同这一点，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小队中必定有人是梦境重叠或者是梦境相连的。”
清澜一听，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扶渠组织着语言道：“简单来说，环境可以划分为两重梦境。第一重梦境是师叔自己做的梦，里面或是最重要的回忆，或是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往……第二重梦境，就是幻阵在第一重梦境的基础上构建的幻境。”
清澜右手托着下巴：“第二重梦境，有可能将所有人的回忆相连吗？”
扶渠道：“这点我们也不太肯定。毕竟有些心智坚定的弟子，虽然在面对第一重梦境的时候会不自觉沉迷，但他们在第二重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又会重新变得坚定，按理说这样的弟子是最难施展幻术的。这时候，幻阵就会将他们和最容易崩溃的弟子的梦境相连。”
清澜渐渐理清了关于梦境的头绪：“也就是说，第一重梦境是面对自己的回忆，第二重梦境则是在我们心里最脆弱的时候将回忆展现。一些心智坚定之人，不受幻境的诱惑，就会被幻阵安排到与其他弟子相连的梦境中，让梦境的难度上升。”
她突然想起最初“进入”秘境的时候，与队友失散，只剩下她、洛瑾恪、萧靖轩、明凡和顾兮颜，看来他们四人都被拉入了顾兮颜的梦境中，而对方最害怕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白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