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宋老师就是宋家的千金。
宋栀指了指苏沫,“苏总、我朋友,她把我带进来的。”
“啊,这样,”赵成则恍然。
相遇即是缘分,更何况还是苏总朋友,他觉得这简直太有缘了,“宋老师咱们也加个微信吧?我把您推给我妻子,她喜欢您很久了。”
宋栀:“......”
宋栀正在措辞怎么拒绝,旁边苏沫和江瑶几乎同时开口。
苏沫:“她不加私人微信。”
江瑶:“她没带手机。”
宋栀:“......”
赵成则:“......”
空气安静了一秒。
江瑶反应很快,及时找补,“她今天没带手机,也不加私人微信。”
她说着,刻意往前挪了挪身子,半撑起胳膊,把搁在桌边的两部手机挡住。
宋栀:“......”
赵成则面露失望,遗憾地“哦”了声。
又和苏沫打了声招呼,才转身离去。
聚会进行到一半,宋栀起身去洗手间。
等洗完手出来,门口多了一道修长干净的身影。
沈聿白一身白色衬衣,站姿松散随意,倚在不远处栏杆边,灯光在他肩上渡着一层光晕,他眉目半敛着,没什么表情。
和她印象里的温柔样子不同,此刻懒懒耷着眼尾,兴趣缺缺,又漫不经心。
下一秒,他似乎有所察觉,撩起眼皮朝她望过来。
俩人隔空对视的一瞬,宋栀清楚看见他眼底的凉淡瞬间消散融化,眉眼温柔又多情。
但他没急着过来,依旧站在原地,微微侧身,手肘随意搭在身后的栏杆上。
他就这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语气松散不正经,“宋老师,我也是您的粉丝,咱俩互加个微信吧。”
宋栀:“......”
宋栀瞬间明白了。
多半是有人刚才听见了赵成则和她们的谈话,并且传了出去。
刚才她没怎么在意,却也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能传得如此之快。
不到几分钟,竟然都传到隔壁厅了。
宋栀朝他走过去,一脸认真地跟他解释,“他是来找苏沫递名片的,跟我说他妻子是喜欢我的粉丝,加微信也是帮他妻子加的。”
沈聿白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看她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女孩子脸蛋白净细腻,乌亮柔顺的黑发柔柔地散在脑后,浅色连衣裙下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可能这两天录节目太累,她没穿精致的晚礼服裙装,更显得气质慵懒随性。
她眼眸落着细碎的光,瞳仁漆黑乌亮。
沈聿白视线始终停在她脸上,闻言只问,“然后呢,你加了么?”
“没有。”宋栀走过去,挨着他靠在栏杆上。
这里是厅外,单独隔出一条长廊。
长廊里摆放着葱郁的绿色盆栽,其中发财树最多。
宋栀被这朴素的设计理念惊了下。
她发现沈聿白一直在看她,于是接着道,“没加微信,苏沫和江瑶帮我挡下了。”
沈聿白勾了勾唇角,淡淡“嗯”了声,牵起她的手放进掌心里。
毕竟在外面。
宋栀几乎本能地抽回手。
她的小性子沈聿白再清楚不过,在牵起她手的那一刻就预感到她要躲。
这会儿自然没能如她愿,“等等。”
宋栀一时也忘了挣扎,“怎么了?”
沈聿白蹙了蹙眉,捏了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问,“手怎么这么凉?”
白皙漂亮的手背上有几滴晶莹的水珠,是刚刚洗完手没擦干的。
宋栀抬了抬手指示意,“我刚用冷水洗的手,肯定凉。”
“嗯,”沈聿白从善如流道,“那我给你暖暖。”
宋栀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沈聿白,这是夏天。”
沈聿白低低“嗯”了声,手却没放开。
沈聿白捏着她指尖,从指尖到指骨,再到漂亮的手背,他垂着眼,像在把玩一件极有趣的物件。
宋栀脸颊莫名发热。
但她性子一贯不服输,天塌下来还有嘴顶着,她强装镇定,“想牵手就牵吧。”
说着,宋小姐还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手往他跟前递了递,方便他摸。
沈聿白眼角眉梢漫上一层笑意。
他低声道,“谢谢。”
宋栀:“......”
夫妻之间这有什么好谢的。
倘若摸个手都要道谢,宋栀没头没尾地想,那以前在床上怎么不见他说句谢谢。
柔软白皙的手被他捏在掌心里占尽了便宜。
宋栀抬眸,蓦然撞进沈聿白温柔含笑的眼眸里。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跟她商量,“沈太太这么大方,能再抱一下么?”
宋栀:“......”
虽然长廊这边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经过。
但万一被撞见,经过艺术加工或者某些人添油加醋的本领,一定会传得特别离谱。
宋栀忍不住戳他胸膛,“你别得寸进尺。”
沈聿白只是装得温柔乖顺,表面上事事都要征求她同意。
实则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经凑了过来,将她拥进怀里。
沈聿白把玩着她手指,缓缓插进她指缝里,跟她十指相扣。
眼神却没从她脸上离开过,自始至终直勾勾望住她,“我以为沈太太这么大方,会同意的。”
宋栀感觉心脏酥麻了一瞬。
她跳出他道德绑架的圈子,“我为什么同意?你又不能给我什么好处。”
“有好处的,”沈聿白轻笑,半是诱哄半是蛊惑道,“抱一下就有,要不要?”
宋栀看他明目张胆给自己下套的模样,忍不住头疼。
原以为是找个老公回来,谁能想到竟是个不折不扣的骚狐狸。
宋栀耳尖泛起点红,“你先说什么好处,我总要考虑考虑再说。”
沈聿白定定瞧着她。
一身规整熨帖的衬衣西裤,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淡漠,但那双温和的眸子,又把疏冷感削弱了几分。
这人说出的话却毫无下限,他低了低声,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说,“今晚好好休息,不折腾你。”
宋栀:“......”
两秒后,宋栀抬手主动勾上他脖颈,嗓音清甜,“老公,抱抱。”
沈聿白:“......”
沈聿白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女孩子柔软的身体扑了满怀,故意装高冷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是在她面前。
他顺从自己的心意,抱住她。
在她探身过来的同时,沈聿白低了低身子,方便她不用垫起脚尖、不费任何力气就能搂到他。
沈聿白轻轻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低声问,“为什么这么不愿意?”
宋栀胳膊环在他后颈,“什么?”
沈聿白气得想笑,“你说呢。”
他向来有什么就问什么,说话直来直去,从不跟她绕弯子。
这种相处方式很好,避免互相猜来猜去。
但有时候他的直白让人招架不住,就比如现在。
宋栀想了想,“今天很累,你需求太多,我想好好休息一晚,之后再说。”
她抱着他脖颈,沈聿白想象到她面颊泛红的动人模样,她耳朵贴着他的侧脸,沈聿白清楚地感觉到一阵温热的触感。
她害羞得耳朵都红了。
沈聿白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贴近她莹白的耳廓,热意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他低声说,“那就不要,我还能再忍忍。”
宋栀:“......”
宋栀假装没听出他话里委屈巴巴的意味。
她煞有介事地点头,“谢谢你能这么体谅我。”
这话把他架在那,如果再狡辩什么,凭着沈太太的聪明伶俐,一定会给他扣上许多帽子。
沈聿白哭笑不得,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沈聿白装可怜装得特别明显。
就像个伸手要糖吃的小孩,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而宋栀心里清楚,如果沈聿白当真如此单纯,一切心思都毫不掩饰,那他也不会走到今天,华越更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他只是在她面前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没有套路,也没有算计。
不得不承认,宋栀很吃他这一点。
聚会还在进行,隐约能听见大厅那头传来的吵闹声和酒杯碰撞声,特别热闹。
沈聿白和宋栀在这片热闹之外,在长廊里,他们相互拥抱着。
宋栀抱着他,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鼻尖盈满了他怀里熟悉又干净的气息。
那颗游离不定的心好像也慢慢安定下来。
两人身前的空气被挤压到极致,毫无缝隙地紧贴着彼此。
女孩子的头发往他衣领里钻,轻轻擦着颈侧的肌肤,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似有若无地反复撩拨着。
沈聿白内心一片燥热。
其实在今天见到她之前,沈聿白还在担心自己的状态会影响到她,或者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毕竟那天沈聿白亲耳听见,实在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或者听错了。
但是他清楚,如果那件事摊开到明面上,他俩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沈聿白是怕的。
他幼时跟人打架流血,时不时被后妈陷害,被父亲打骂,到后来自己创业开公司,差点替人背黑锅,他全都没怕过。
但他怕她离开。
他怕那颗星星消失坠落,从此他的世界又回归于黑暗。
人性都是贪婪的,沈聿白更不是什么好人。
他体会过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见过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就不想再回到那个无底的黑暗深渊里。
——
不远处大厅里热烈的气氛丝毫不减,欢笑声里夹杂着酒杯的当啷作响声。
紧接着一阵鼎沸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差点将天花板都掀翻。
宋栀约莫猜到这是江瑶口中所说的重头戏——近两米高的城堡蛋糕。
欢呼声勾得宋栀有点儿蠢蠢欲动,她也想去看热闹,“沈聿白。”
“嗯?”他声线透着点哑。
宋栀以为他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好,抬手轻轻捏他后颈,语气软了些,“我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想跟你单独待会儿,”沈聿白说,“里面太吵了,又见不到你。”
宋栀忍不住心软了大半。
她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刚想说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沉闷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几声若有似无的交谈。
宋栀身子蓦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