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噗噗噗——
狂风过境，丹还没准备好就被扫到黑沉沉的海水之中，满眼都是黑水，黑得看不见一点光。
她即便隔着月辉，也能感觉到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冷。
上空的蓝鸾张开爪子放过海妖，略有些担忧的砸吧砸吧嘴。
“就这么把小东西丢进去，她会不会害怕呀。”但是转念想起忘舒的叮嘱，他又心安理得起来。
如今忘舒可比原先要狠心得多了。
想当初他对……
蓝鸾狠狠地甩了下头，拒绝再去回想以前的事情。
好不容易忘舒真的肯放下了，如今每天也忙得很充实，想那些糟心晦气的事情做什么。
蓝鸾静立在半空中，没有发现有云端神殿的气息，便放心地招来一片云，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变得小了些，然后窝在沐浴在月光之下暖融融的云团之中，舒服地眯起眼睛，准备小憩一下。
这样的日子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过了的感觉，他不一会儿就入了梦想，居然梦见忘舒也走出凰月宫，带着他在各界游山玩水，那日子简直潇洒舒爽又美好得言语都无法描述了。
丹就没有他那么好的兴致了。
海水里面不止是又黑又冷，而且还生长着很多植物和生物，有些在里面待了几千年，都已经成了精了，看到一切不属于海底的东西都会顽皮地来设障阻挠，很有兴致地随意逗弄。
她感觉要在海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走都很艰难，更别提什么“走在月亮照得到的地方”这种事情了。
而苔贝到底在哪里呢？她看到眼前飞快游过去的一只巨大的白色海妖，心里忍不住想要骂人。她可没有蓝鸾那种和海妖沟通的能力好吗？
就不能给她指个路再把她扔下来的吗？
简直是坑人有没有？
不过，好在她是身处月辉之中的。她被长长的水草实在是缠得烦了，便停下来，开始计算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按照入水前月亮的位置……大约应该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吧。
要抓紧了。
丹又试着和水草斗了会儿法，艰难地朝着海妖游过去的地方行进了一段路程，终于找到点感觉。
忘舒曾经说过，《凰月》的一招一式其实都相当简单，其实在掌握之后并不用做太多的练习——虽然一开始高强度的练习确实是会让修炼者对它有更深的理解，打起来也会很熟练，这个时候反而需要练习的意念，是对每一个环境的控制力，以及根据不同环境选择不同的招式，甚至生出变招的能力。
她之前所接触的《凰月》为了迎合修仙界修道者的口味，其实更注重具体的招式，以及各种武修法器的讲解，但后半篇就不是这个风格了。
当然，即便如此，忘舒还是嫌弃地说起，所谓的后半篇也远不及《凰月真经》的精妙程度。
忘舒认为，身为灵体反而更容易练习意志力和控制力。练好了，重塑躯体之后会变得极为强大；但若练不好，甚至受伤，那很可能就是会叫她魂飞魄散的伤。
她想，她现在被蓝鸾这样对待，一定是忘舒的意思。
意志力——不被那些缠人的水草困扰的心情；控制力——在它们的“围追堵截”中见缝插针，寻找出路。
丹惊奇地发现，在她以灵体的状态比划《凰月》的招式时，渐渐竟真的能够影响那些水草的动向！
这个发现让丹内心很是惊喜了一番。
所以她更加努力地按照《凰月》中炼心的方法来修炼，果然发现路越来越好走，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情况越来越好了。
一群群海妖在她眼前飞快地游过去，它们好奇地看着黑沉沉的海水中一个柔黄色的圆球。它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它暖暖的，但又不会过于炙热。这让它们很感兴趣地亲近着它，甚至调皮地吐出泡泡追逐它，推着它随它们一起往前游。
丹知道，它们是看不见自己的，因为她是灵体，目前为止大概也只有忘舒和蓝鸾能看得见她吧。他们还能够给她喂食月露。
这些海妖即便已经具备了一些神智，但也没有成为真正的可以变幻无穷的妖，所以它们自然看不见她的。
她跟着海妖们一直往前游，一边游一边寻找可能出现苔贝的地方。
甚至，她觉得，既然能在这深海里找到苔贝，为什么就不能找到四色苔呢？
她心中有些小小的兴奋，特别是当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许多海妖聚集在那里的时候。
它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可能在觅食？
她看到它们巨大的头部都朝着一处，而长长的尾巴都在靠外的方向摇摆着，整个看起来像是一朵长了许多茎须饿巨花一样。
她游了过去，又在它们之间的缝隙里穿梭，终于来到了包围着的海底。
竟是一颗发亮的，与她差不多大的小小的白的发亮的草。
那么多大家伙就围着这么小小的一颗草？
她凑得更近了，然后发现那其实并不是一颗草，而是叶片被覆盖了一层的白色水草。
白象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四色苔！
她惊喜地差点叫出来。
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四色苔，不是说这种灵植极难寻找的吗？
不过，既然海妖们喜欢吃这种四色苔，那它们那么密集地聚在这里就可以解释了。
这么小的四色苔，恐怕一只海妖都不够填牙缝的……
不对，既然它们喜欢吃这个，为什么只是围着而没有动手——不，动嘴？
这不合常理啊。
丹想不明白，不过还是想要把这四色苔连同那株白色水草一起装进月辉里。
想到就做。
丹拿出和水草斗法的经验开始拔这颗白色水草。
可是这回，那白色水草竟然异常顽强，她费了半天劲，它居然纹丝不动，除了闪烁着白光之外，简直就像是一株假草一样。
海妖们大概察觉到丹在做什么，最靠近里圈的海妖看到这个奇怪的黄色圆球不停地骚扰着它们的心头宝，便开始挥舞着巨大的身体把她往外面赶。
丹一边要拔出那极难拔出来的水草，一边要躲避它们的攻击，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