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丈夫对自己的冷漠，周莉萍眼底透过一丝慌张，难道刚才她和女儿的话被他听到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宋九莫叫了医生进来检查林瑞山的情况，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挂完水就能回去。
确定真的没事之后宋九莫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林瑞山办完出院手续，这才想要离开。
“爸，您没事就行，我先回去了……”
“莫莫。”林瑞山叫住女儿：“都这么晚了，估计也没有高铁了，在家住几天，就当是陪陪爸爸了。”
宋九莫在林家这边一直对外声称自己在外地工作。
看着林瑞山憔悴的模样，穿着病号服衬得他的身形单薄，曾经抱着她和林婧婧的那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苍老，短发中夹杂着银丝，因为生病脸上透着疲惫。
宋九莫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其实并没有和林瑞山有过过多的亲近。
当时只是想靠着林家掩盖自己的身份，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加上她情绪波动本就不大，不会像林婧婧那样情绪波动明显。
或许又因为小时候林婧婧哭着冲到她面前让自己不要抢她爸爸的缘故，所以在成年之后，她早早搬出林家……
“好。”宋九莫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格外好看的笑容。
她走过去扶着林瑞山：“那咱们回家？”
“好。”
一家四口回了林家，到家的时候保姆正在做吃的，旁边桌子上摆放着一堆东西，显得凌乱，林瑞山第一眼就看到了。
周莉萍脸色有些苍白，赶紧上前拉过垃圾桶把桌子上的垃圾弄下去。
“我……我今天走的太急，都没来得及收拾。你看保姆她们也真是的！咱们花钱请她们做饭收拾屋子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周莉萍很轻松地把锅都推给了保姆和佣人。
这几天林瑞山一直在公司里忙着，林婧婧也在赶通告，家里只剩下周莉萍一个人。
以至于她完全放飞了自我，每天除了回家睡觉就是在外面打麻将，直接入了迷。
林婧婧看到这个立刻明白母亲肯定是打麻将入了迷，立刻把林瑞山的手挽的紧了些，替周莉萍说话着。
“爸爸，妈妈还是很在乎你的，知道爸爸这几天因为工作没有好好休息吃饭，路上的时候就给保姆发信息让她多准备一点爸爸爱吃的菜。”
“是啊是啊。”周莉萍连连点头，接到女儿的眼色，她赶紧站起来：“老公啊，我记得以前你可爱吃我做的红烧猪蹄了，正好我让阿姨买了猪蹄，我给你做，补补身子。”
说着匆匆冲进了厨房。
林瑞山自始至终都是冷漠对待，没有说话。
很快菜做好了，周莉萍端着她做的红烧猪蹄出来，亲自拿着勺子给林瑞山盛饭，一边盛饭一边关心着。
“老公，不管公司再忙你也一定得按时吃饭休息，你要是身子垮了我和女儿该怎么办？”
说着把饭放在林瑞山面前，林瑞山直接推开，把林婧婧面前还没吃的米饭拉了过来。
周莉萍脸色有些难看。
林婧婧光看刚才桌子上的凌乱就知道妈妈这几天肯定在外面打麻将，回家都懒得吃饭，直接吃点速食混过去了。
连她都知道，更不用说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爸爸。
生怕父母吵架，林婧婧赶紧道：“妈，爸爸太累了，再加上刚从医院回来精神不太好，可能不想说话，你赶紧坐吧。”
还好有女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周莉萍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好。”
拉开椅子坐下，难得一家四口坐在一起。
除了周莉萍做的红烧猪蹄，还有几个硬菜。
林瑞山拿着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了林婧婧碗里，林婧婧立刻开口：“谢谢爸爸。”
“嗯。”林瑞山应了一声，筷子又回到盘子，把另一个鸡腿夹起来，就当周莉萍以为这个是给自己的，都已经准备拿碗接的时候，林瑞山却把鸡腿给了另一边的宋九莫。
宋九莫抬头，有些惊讶：“爸……”
“吃吧。”林瑞山对她笑了笑。
“好。”宋九莫点头。
旁边林婧婧看到这一幕，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她爸爸是先把鸡腿给的她才给的宋九莫，所以在爸爸心里自己比宋九莫重要。
得到这一想法，林婧婧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
接下来的一顿饭，林瑞山一直在和宋九莫和林婧婧说话，问问两个孩子的工作，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等等问题，全程没有和周莉萍讲一句话。
吃完饭之后，周莉萍主动勤奋收拾东西洗碗，欲图挽回一波形象，等她拿着抹布出来的时候发现楼下早就没人了，气的她狠狠将抹布丢到了地上。
凑巧这时佣人过来把抹布捡起来，开口：“太太，您先上去休息吧，楼下我们打扫……”
看着弯腰捡抹布的佣人，周莉萍气的不行，抬脚狠狠把佣人踹倒在地上。
“现在装什么装？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桌子都收拾不好，林家要你有什么用？”
佣人捂着自己被踹到的肩膀，委屈极了：“太太……”
眼泪止不住刷刷的往下流。
周莉萍看到之后更加生气，又是踹了好几脚，低声威胁着：“哭什么哭？再哭给我滚出去！”
“你要是敢打我的小报告，我就把你开了！”
“滚开！”
在楼下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周莉萍才上楼，心里的怨气出来了她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满脸笑容地回到了房间，开门就甜甜开口。
“老公啊，我去给你拿睡衣，你今天早点……”
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周莉萍愣了愣，正好此时有女佣在二楼，她叫过来问：“人呢？”
女佣实话实说：“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回自己的房间了，至于林董事长……我好像看到他去找二小姐了。”
宋九莫？
想到那张晦气到不行的脸，周莉萍瞬间又拉了下来，本想冲过去大闹一顿，但又想到什么，气鼓鼓扭头去了林婧婧房间。
…………
另一边，宋九莫回到房间关上门，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手机看秦臻给她发的短信。
在椅子上坐了还没一分钟，门口传来敲门声，宋九莫立刻合上手机，重新将黑框眼镜戴上，然后开门。
看到门口的林瑞山，宋九莫：”爸？”
林瑞山对她笑了笑：“没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宋九莫让出一条路：“爸，您进来坐。”
“好。”
林瑞山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宋九莫坐在他对面：“爸，您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听周叔说您一个星期才睡了几个小时？”
宋九莫的语气有些重，还带着浓浓的指责，不过听的林瑞山心里暖暖的。
女儿在关心他。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年纪大了，也拼不动了，爸这不想着趁着自己还没退休再多赚点钱，这样以后你和婧婧就能过得好点。”
这点宋九莫很不认同：“我和林婧婧都已经成年了，有手有脚可以自食其力，不需要爸爸您熬坏身体替我们攒钱。”
“怎么不需要，爸这辈子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以后你和婧婧嫁出去了，我这个做爸爸的还能不出嫁妆？”林瑞山一脸慈爱的看着宋九莫。
“你和婧婧都是爸爸的女儿，你们俩爸爸都疼都爱，女孩只有娘家有本事，嫁妆丰厚在婆家的腰板儿才能硬气。”
“爸……”
又说了几句宋九莫闭了嘴，认真看着林瑞山。
她不是傻子，林瑞山忽然找她，肯定有事。
果然，林瑞山沉默了半分钟左右，忽然开口：“莫莫啊。”
“嗯。”
“你和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我们……”
“待会儿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明天后天有没有空？正好你也回来了，趁着这个时间把男朋友带回来给爸爸见见，看到你在外面过的好好的爸爸才能安心。”
“他有些忙……”宋九莫只能这么回答。
果然，听到这话，林瑞山表情立刻暗淡了下来：“他一直很忙？”
“是。”
“……”
看到父亲的表情，宋九莫才想到之前两次父亲想要见她男朋友都被她挡下了，这次……是真忙。
秦臻出国了，现在估计才刚下飞机。
“咳咳咳，咳咳咳！”林瑞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宋九莫立刻站起来拍他的背：“爸，您没事吧！”
“没事。”林瑞山摇了摇头，可还是在咳嗽。
他脸色本来就不怎么好看，如今更显虚弱，宋九莫心里有些不舒服，立刻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林瑞山喝了几口水慢慢缓了过来。
拿着水杯，林瑞山忽然开口：“我要和你妈离婚。”
宋九莫抬头看他。
“丫头，别劝爸，这个想法已经在我心里生成好久了，你上一次回来的时候就想和你说的，只是没说出口。经过这几个月的反复思考，我觉得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我和你妈离婚。”
“……”宋九莫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你妈这些年变了很多，人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其他事情我都可以接受和包容，就一件事。你也知道她对打麻将有多痴迷，为此我和她吵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她每次都不听，死不悔改。”
“还有就是她对你的态度，爸不求她对你多好，但她对你的那个态度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就连婧婧那孩子也被她带的有时候不可理喻。”
林瑞山深深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么多年日子过的，越想越愁。
“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你姐姐不坏，她就是有些任性。”
“……”这点宋九莫一直知道，林婧婧本质不坏，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顶多就是嘴上说一堆难听的话羞辱她。
林婧婧是父亲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宋九莫承林瑞山的情自然也会给他面子，所以这么多年尽量不会和林婧婧发生什么冲突，就算有也是因为林婧婧实在过分。
“爸这辈子钱也赚够了，有你们两个女儿前半辈子过得也算不错，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你和婧婧的后半生幸福。”
“婧婧这两年一心扑在事业上，估计不会那么早结婚，所以爸爸想看看你男朋友，瞧瞧是不是个靠谱的，只要你们俩好好的，爸爸就没啥担心的了，离婚了自己也能过得舒坦。”
宋九莫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爸，我待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林瑞山眼睛一亮：“行。”
………
另一边，周莉萍到林婧婧房间的时候林婧婧正好洗了个脸正在敷面膜。
看到女儿，周莉萍气呼呼的把门甩上，然后坐在旁边嘟嘟囔囔。
“婧婧，你怎么回事啊？你没看到爸爸妈妈之间有矛盾了吗？怎么不帮妈妈说话。”
林婧婧摸着面膜回：“妈，我和爸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麻将你可以打，但是你别入迷好吗？尤其是你还赌，这要是被抓到是要被拘留的，像你玩的金额那么大，最高能判好几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周莉萍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谁敢举报？你和你爸就是想太多了！”
她和一堆富太太玩儿的，谁敢举报她们？
林婧婧不想和她说话：“你又不听我的劝告，那你来我房间找我干嘛？”
周莉萍站起来在林婧婧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连忙道：“刚才我房间的时候我没看到你爸，你猜他去哪了？”
“去哪了？”
“宋九莫房间！”周莉萍重了音。
“所以？”
“你这孩子！”周莉萍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林婧婧的脑子：“你怎么不开窍啊？宋九莫多有心机你还不知道？你爸过去了她还不知道给你爸灌什么迷魂汤呢！你爸留给你的家产被其他人惦记上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