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泠渊刚说完，便发现挽渌哭的好像更凶了。
他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浸透了一大片。
少女卷而浓密的长睫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整个眼眶里沁满了泪水，一双眸子湿漉漉地、晶亮无比。
霍泠渊见状，不敢再随意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紧抿着唇，被挽渌的情绪所感染，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了。
她的泪水似乎能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冰刃，直戳他的内心，让他心如刀绞。
片刻后，霍泠渊忽然双手搭在挽渌的肩头，稍稍用了些力道，让她的脸不再紧紧贴着自己。
与此同时，霍泠渊往后退了很小的一小步，让他和挽渌之间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随后，他微微俯下身，与她的视线平齐，心疼地注视着她。
挽渌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她眨了眨眼与霍泠渊对视，紧咬着下唇，才能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霍泠渊怜惜又心疼地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少女，拇指指腹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珠。
他的手指很凉，冰凉的触感自肌肤相交处传来，像夜晚的凉风拂过脸颊。
他哑着声线，再次尝试开口哄她，声音似乎还带有丁点的颤抖：“渌儿乖，不哭了不哭了，我们都没错，好不好?”
挽渌没说话，仍旧默然落泪。
见好好的哄没有任何效果，霍泠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有个成语用的好，那就是——威逼利诱。
倒……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他可以试一试?
霍泠渊冷脸，他迅速亲了一下挽渌的唇角，转瞬便分开，然后说道：“再继续哭，我就一直亲你，亲到你不哭为止。”
他说完，低头靠得她更近了些。
男人的俊颜忽然在眼前放大，那双好看的薄唇离她的唇瓣仅有两厘米的距离。
他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毫不犹豫地吻上来。
挽渌愣住。
满是泪痕的小脸在瞬间红温。
泠渊他怎么…怎么突然这样……
他竟也会耍赖?
挽渌本来也并不是爱哭的性子，可看到霍泠渊这般失落难过的样子，她会心痛会难过，会自责。
眼泪不失为一个发泄情绪的最佳利器。
而哭诉的对象是霍泠渊，是她曾经唯一的爱人，更是她曾最信任的人…
这股情绪便被一点点地无限放大，直至，难以收场。
哭也哭过了，确实不能再哭了。
她还有一些话要和泠渊说、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还要问他。
“好……不哭了。”
挽渌用手背随意地抹了几把泪。
理智回笼，心情平息了一些后，她感到有些许的难为情。
啊啊啊太丢人了…她刚才肯定哭的很难看吧……
可她，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
不止是霍泠渊，糯米也从没见过挽渌这般情绪失控的样子。
它举起爪子拖着毛茸茸的脑袋，一双猫眼睁得圆圆的，一眨都不眨地盯着系统面板上的好感度显示条，百思不得其解。
哎，真的好难理解诶……刚才天道不是说什么，小姐姐更喜欢君离吗?
好感度界面的显示上，也的的确确是君离的好感度更高诶～
那小姐姐为什么要因为霍泠渊而一直哭啊??
还哭的这么伤心！
哎e=(′o｀*)))，人类的感情真的好难猜、也好难懂哦……
【叮——】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咦? 这什么情况?
糯米猛地一激灵，它死死地盯着男主们的好感度显示条。
然而整个界面一动未动。
糯米： ???
【叮——】
提示音再次响起。
然而却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糯米无语：……这破系统程序不会是又出bug了吧?
【叮——】
提示音第三次响起。
糯米倏然睁大眼，眼巴巴地等待着。
它倒要看看，这是怎么个事儿?
只见系统界面一阵金光闪耀，光芒褪去之后，“霍泠渊”这三个字在屏幕上放大加粗，闪烁了几下。
随后，那迟迟未涨的，写着霍泠渊名字那一栏的好感度显示条，终于……动了。
只不过……
【叮——对霍泠渊好感度+1。】
糯米真的非常非常的无语。
然而，系统提示音还没结束，又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叮——对霍泠渊好感度+5。】
【叮——】
……
一连响了好几声，好感度的数值最终停留在了98。
糯米：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整出这些死动静，居然还没能到100?
＊
挽渌虽然心中想着不能再哭了，可当她落入霍泠渊不加掩饰地深情与心疼的目光中。
她再次鼻尖一酸，胸口闷痛到快要窒息了一样。
挽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再次决堤。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哭着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泠…泠渊……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是不是很难看……”
见她本来已经有平复的倾向，可却不知为何又哭的更厉害了。
少女不断掉下的小珍珠让霍泠渊的一颗心都快碎了。
霍泠渊感到手足无措，他连忙摇头，一边不断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一边柔声安慰道：“没有，渌儿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你无论什么样子，在我眼中你都是最漂亮的。”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爱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的外表。”
“而是——只要这个人是你。”
挽渌心念一动，她伸出双臂搂紧他的脖子，光洁的额头与他的额心紧紧相贴。
低声啜泣着：“泠渊，我也爱你……”
“真的对不起…和我…和我在一起，让你…让你受委屈了……”
“是我食言了我们曾经的誓言，还让你……”
让你不安，让你也开始患得患失…
挽渌没有说出这句话，她觉得这样会让霍泠渊感到难堪。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
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心口越发地疼，多种情绪交织，让她的情绪逐渐有些失控。
少女直白地表达了她的爱意，给予了霍泠渊那颗寒冷的心一些慰藉。
可……这还远远不够。
他吻上少女湿润的眼角，轻叹道：“渌儿，你应该知道的，我并不是太过在意这些……”
霍泠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将想要说出口的话深埋在了心底。
他承认，要与他人分享唯一的挚爱，这其中所要承受的心中的痛楚，十分巨大，这个过程，也很艰难。
他是很在意君离的存在，在意其他男人们的出现。
他们分走了挽渌的目光与爱，占据了她更多的时间与关注。
是啊，怎能不在乎呢?
如若不在意，他又何必在百忙之中花费时间挨个整治那些男人?
可这，也只是在意罢了。
霍泠渊真正在乎的，是挽渌究竟爱不爱他。
不是口头上说说的爱，而是……
这份爱，有没有落实到实处。
这份爱，能不能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他是真的在被爱着。
在被她，爱着。
…
只是，他现在并不想去纠结这些了。
他不愿看她伤心落泪，他不愿她难过。
惟愿她好。
他便，安好。
＊
挽渌像是能读懂他的心声一般，她抹干眼泪，直直地望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泠渊，接下来的话，都是我发自肺腑的。”
有些话，她必须得向他说明白。
很多误会都是因为郁结在心而导致的，把话说开了，能避免许多的误会与伤害。
“过往的一切，我都记得。但我承认，坦白说，从恢复记忆以来，我到现在都时常有一种割裂感。”
“我也很清楚，终究是我愧对了你。”
“或许你可能还会怀疑我的感情…我都能理解的，我也会用行动来证明，我是真的爱你。”
“刚才没有选择和你一起，不是因为阿离比你更重要，而是因为……”
“有些事情…我还并不确定你的想法。”
他的想法?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只要她说出来，他都会陪着她。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确定他的想法?
霍泠渊不解地问道：“什么事情? ”
挽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泠渊，你还记得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是什么吗?”
思前想后，挽渌还是决定采取比较迂回的方式，来确定霍泠渊究竟是不是…性冷淡。
倘若…倘若泠渊真的是，那她大不了就委婉一点开解他。
反正到了现在这一步，是与不是，最终的结果都是——
她今晚真的别指望睡觉了。
如果泠渊对情爱之事并不感兴趣，那她今天晚上肯定还得再回去君离那里。
如果这都是她误会了。
那正好，现在在她的家里，也没有旁的人打扰。
时间正不正确，挽渌不知道，地点总归是正确的。
嗯……场合也正确。
虽然不知这个问题与他的想法有什么直接关系，但霍泠渊斩钉截铁地快速回答道：“如今的世界，是五本小说世界的大融合。”
挽渌继续借此引出下一个问题：“对，但你可清楚，这方世界的天道，是由哪个小说世界所形成的?”
“……”霍泠渊停顿了一下。
这个，他还真不太清楚。
他只知，在他来到这方世界的时候，天道已然形成，而且实力并不算弱小。
“是所有的小说世界融合之后? ”
挽渌轻轻摇头。
霍泠渊眸底的疑惑更甚。
若天道不是融合后产生的，那定然是在小说世界还独立的情况下就诞生了。
而这五个小说世界，包括了黑道文小说世界，高干文世界，玄幻文世界，小破文世界，以及权谋文世界。
他是高干文世界和权谋文这两个世界的男主们之中的一员。
所以从排除法来看，那么天道就是从剩余的三个小说世界之中诞生。
霍泠渊首先就排除掉他小破文世界，毕竟它真的太low了，充满了低级感。
从现有的情形来看，不难猜出黑道文的男主是君离，仙侠文的男主是赫连子衿。
显然仙侠文世界更高级，更具有诞生天道意识的条件。
这也符合天道力量不太弱的这一实际。
霍泠渊再次猜测道：“是仙侠小说世界? ”
然而，挽渌仍旧摇了摇头，她没再卖关子，说出了真正的答案：“是小破文世界。”
霍泠渊神色明显一愣，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挽渌继续说道：“泠渊，在世界没有融合之前，我是小破文世界的女主，天道自我来到小破文世界之后就有了意识，随后逐渐成长壮大。”
“融合后的世界，仍旧是破文世界作为主世界，天道掌管万物。”
“我虽然不知身体为何频频出状况，但归根结底，应该和我和破文世界的女主逃不了关系。”
“所以……”挽渌眼睫轻颤，声音忽然变的很轻很轻。
霍泠渊豁然开朗。
他接着她的话说道：“所以，目前缓解你身体状况的唯一办法，就是……必须要做?”
挽渌点了点头。
男人英挺的剑眉微微皱起，神情莫辩。
“渌儿，那这些和你刚才说的不确定我的想法，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吗?”
挽渌默然，几秒钟后，她开口道：“泠渊，我并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毕竟我们从未……”
从未做过。
但这几个字，挽渌没敢说出口。
万一泠渊真的就是对此事不感兴趣，她自己主动提起来，显得她好像多么饥渴难耐一样。
不过她虽然没说出来，聪明如霍泠渊，结合挽渌前后说的这些话，瞬间就get到了她的意思。
男人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霍泠渊眼中闪着危险的暗光，他不由反问道：“为什么会不确定我无法接受?”
他甚至径直说出挽渌不敢说出的那句话：“就因为，我们没做过? ”
“……”
(⊙…⊙)?
挽渌睁大眸子，不可思议的盯着霍泠渊。
泠渊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就这么大剌剌地说出口? ?
她大脑宕机了一瞬，以至于这句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泠渊，你真的确定你知道这是怎么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