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聪明的段千总
段德容看着火光冲天的房子，满意地拍拍手，双手叉腰，如欣赏一幅世界级的名画。
段飞赶紧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
作为段千总身边的贴身亲卫，段飞知道段德容这个人最好干净，刚才亲自开了十几炮，段德容身上已经粘满了硝烟和尘土。
要是平时，眼明手快的段飞早就端了一盆清水过来让段德容净手洗脸了。
不过现在条件有限，段飞一时弄不来清水，不过他早就准备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只有毛巾没有水，脸是洗不成了，用来擦手还是可以的。
“脸洗不上，总不能让领导的手也是脏的吧。不得不说，我真他玛是个小机灵。”段飞现在连自己都想表扬一下自己了。
段德容意味深长地看了段习一眼，没有去接毛巾。
开什么玩笑，有凡夫俗子眼中，我身上的硝烟尘土是脏，但在我段德容眼中，这是什么？
这是战场的味道。
作为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戎马一生，最好的奖励是什么？
是硝烟，是敌人的鲜血。
如此美丽的味道，别人避之不及，我段德容却甘之若饴。
段飞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关键的时候缺乏点眼力劲。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如果他能懂这些，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只是个跑腿的了。
段德容的祖父也名将军，曾经跟着“香帅”刘行之远征漠此，横扫六合，收复十万里山河。
段德容一直将先祖视为榜样，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先祖一样驰骋疆场，所向披靡。
“真是生不逢时啊！”段德容每每想起先祖，他都会由衷地感慨。
此刻，段德容仿佛忘记了，黄风寨的土匪就在他眼皮底下，宛县的老百姓都等着他去救赎。他身为宛县平顺营的千总，宛县唯一带兵的人，虽然不能在战场上杀敌报国，保一方平安，也是一个军人应尽的责任。
段德容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后，挥了一下手，如个打了胜仗凯旋的大将军般，昂首挺胸道：“大功告成，咱们搬师回营。”
“大人，咱们不去看看吗？”段飞提醒道。
“看什么？”段德容眉毛微皱。
段德容当然知道段飞说的是什么。
今天下午，黄风寨的军师拿着县丞王伯真的手谕来平顺营找到段德容，并花了十条小黄鱼作为酬金，请段德容带兵入城杀一个人。
要杀的这个人是谁，段德容没有问。
不过可以肯定，连黄风寨的土匪都要请帮手是人，这个人要么就来头很大，要么就是很厉害，总之绝对不会简单。
其实，黄风寨的土匪的实力早就远在宛县守军之人，但他们这么在宛县闹腾了这么多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他们一直都守着一条底线，就是没有明目张胆地入城。
土匪入城不入城，性质完全不同。
入城了，就说明攻陷了城池，大衍朝廷就会将之定性为造反，朝廷便会派大军前来镇压。
别看黄风寨曾经打败过官军，但在真正的大军面前，黄风寨这几千土匪，连塞牙缝都不够。
西岭行省的太平军造反，攻城略地席卷了大半个南疆，几十万人的军队，最后还是被大衍官军镇压下去了。
不入城，就是黄风寨的土匪闹得再厉害，也就是土匪流寇，在?城的大人物眼中，他们顶多不缴黄粮国税而已，在这多事之秋，朝廷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敷衍得过去就行了。
要说黄风寨守的这条底线，还是挺彻底的，他们如要入城办事，都是依照衙门的规矩来，哪怕是要杀人，他们也尽量让衙门的人出面。
就比如这入城次杀席星辰，黄风寨这边还是走官府的路子。
先是向宛县的的县丞请了手谕，然后来平顺营请求出兵，每一条都是按正规程序办事，至于他们如何拿到手谕，如何请动官军的，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别看段德容在宛县除了鱼肉百姓外，其它正事一律不干，不是他不想干，而是对宛县的官场形势完全看透了，心里亮堂得如同明镜。
只要在宛县的一天，什么事都别想干成；要想在这里活得风生水起，就得如衙门里的人同流合污，要不然还会有性命之忧。
事关生死皆大事，后来段德容也想通了：当今天的世道就是这么回事，要么改变，要么融入。
段德容觉得自己一个人力量太渺小，什么也改变不了，那只能彻底融入。
有些东西一旦放松了标准，便会放纵成为一种习惯，同流合污也是如此。
段德容在宛县的这些年，混着圈子，拿土匪的钱，偶尔欺负一下小老百姓，样样干得得心应手。
就像这次，黄风寨的军师拿着县丞手谕请他出兵杀一个人时，他连原因都没问。
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他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在行动过程中，考虑到这个人是连黄风寨都感到棘手的人物，段德容先报出自己的名号，目的是在告诉对方，你如果有什么后台，尽管早早说，免得将来不好交待。
橄榄枝抛后，对方出来答话的，却是宛县大牢的一个牢头。
王大宝这个人的底细段德容清楚，也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后台的苦哈哈。
由此可见，那个让黄风寨的土匪搞不定，或者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人，同样也是如王大宝那般的苦哈哈。
既然都是没有后台的白丁，那段千总就不客气了。
不过在攻击过程中，段德容选择了远程攻击，因为在埋伏的时候，段德容看到过席星辰华水心交手，知道两人都是非常厉害的武林高手，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程攻击，绝对不能让他们近身。
很显然，段飞还是太年轻，没有悟到其中的奥义。虽然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而且时时想着完成任务，但敏感的段德容听到耳朵里，那就是对他权威赤果果的威胁。
“对手死没死，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再说了，这都死不了，真当我的大炮是吃素的吗？”
“还有，你王伯真一个手谕就要我替你卖命，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