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这天，秦惊蛰带着秦小满和周繁星去县城玩了一天。
霍淮写信说是元旦会回来，但是一直到她们从县城回来都没见到他回来。
下午她们回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
虽然年年都能看见雪，但是小姑娘们看到雪花还是激动得不行。
等到晚上的时候，院子里面就已经白了一层。
秦惊蛰的身体缩在大大的羽绒服里，看着秦小满和周繁星在院子里面疯玩。
年轻是真的好，像她现在就没了想要玩雪的想法了。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秦惊蛰催促着她们赶紧洗漱了回屋睡觉。
“好了，别再玩了，明天还要上课！”
两个小姑娘玩了一阵，也就开始收拾了回房准备洗漱休息。
秦惊蛰等她们洗漱好了这才进屋。
等开过年来，天气暖和了，她准备在院子的西边再盖两个小卧室，用来给两个小姑娘做房间。
到时候随便她们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
周繁星过了年就十岁了，小姑娘也该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至于秦小满倒是还小，不着急考虑这些事情。
躺在床上想着应该怎么重新盖房子。
到时候干脆就连厨房和杂物间都拆了重新盖，再加盖一间洗澡间。
卫生间、淋浴间暂时就不考虑了，以现在的环境是没有办法实现的。
正想着事情，隐约好像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秦惊蛰示意旁边正说着笑话的两人别说话，侧耳倾听。
“你们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吗？”秦惊蛰问。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都跟着摇摇头：“没有啊，我没听到！”
秦惊蛰再听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她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好了，你们俩也别再说话了，赶紧睡觉。”秦惊蛰说。
两人再次笑闹了一阵，这才慢慢睡着。
秦惊蛰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窗帘并没有全部都拉起来，留了一条十公分的缝隙，隐约能看到外面雪花纷飞。
落在了玻璃窗上，很快就消融不见。
秦惊蛰又想到刚才的敲门声。
总觉得，那好像是真的敲门声，并不是听错了。
她披上羽绒服，轻手轻脚地开门往外面走去。
外面雪下得很大，落在脑袋上还有一丝凉意。
秦惊蛰紧紧裹着衣服，快步往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还没看清楚门外站着的是谁，就已经被一把抱住。
秦惊蛰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抬腿准备要踢。
下一秒，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惊蛰，是我。”
听到霍淮的声音，闻着霍淮身上特有的味道，秦惊蛰愣了一下，眨巴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也顿时松懈下来。
抬头看去，就看到霍淮光洁的下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随后，又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是问得有些多余。
他脚边还放着行李袋，肯定是刚刚才回来的。
甚至连宿舍都还没回。
“刚回来。”
看着他一张白皙的脸被冻得通红，秦惊蛰赶紧伸手拉住他的手：“快进来！”
霍淮看着她腿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裤，赶紧说道：“怎么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顿了下，又赶紧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也准备要走了，你赶紧进屋吧！”
三个月没见，心里想她想得不行。
火车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五点多钟了，因为今天下雪，回公社的末班车提前了。
他没车回来，原本应该是要在县城招待所住一个晚上的，只是他迫切地想要回来，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就一路这么走着回来的。
紧赶慢赶，就生怕她睡着了。
新年第一天，他想要见见她。
因为下雪，路不太好走，好在路上遇到一个驾着驴车的好心大叔载了他一程。不过就算这样，四十多里的路，也用了四个多小时这才回来。
“你赶紧进去吧，我先回去了。”霍淮说道。
今天能见上她一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惊蛰却是伸手拉住了他，只是轻声询问：“吃饭了没有？”
霍淮准备说吃了的，但是看着她的眼睛，又摇了摇头，诚实回道：“没有。”
也就是中午吃了一顿，晚上到了县城之后就一直赶路，也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我给你下点面条，你吃完再回去。”秦惊蛰说。
霍淮见状，又垂眸看了一眼她大棉袄下只穿着秋裤的腿，很快就又收回自己的视线：“你先回去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秦惊蛰应了一声，转身朝房间里面走去。
回到房里，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翻出自己的棉裤套上。
“姐姐，是霍淮哥哥回来了吗？”秦小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惊蛰手一顿，侧头看向她：“你怎么还没睡？”
接着，就又说，“你霍淮哥哥还没吃饭，我去给你下点面条，你们先睡，知道吗？”
秦小满应了一声，又小声问，“霍淮哥哥说要给我带礼物的，他给我带了吗？”
秦惊蛰一只手在她脑袋上轻敲一下：“就惦记着礼物，等你明天起来再问他！”
秦小满从床上坐起身来，接着外面客厅的灯光，她出声说道：“姐姐，你让霍淮哥哥今天晚上睡在这里呗？这样我明天一早起来就能看到他！”
秦惊蛰抿抿唇，再转头看向窗外，很快就应了一声：“行，我跟他说一声，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就叮嘱她们赶紧睡觉，关上房门。
厨房里，霍淮已经摘下手套和帽子，正在准备生火。
“这段时间怎么样？家里没出什么事情吧？”霍淮的视线看过来。
直勾勾的，带着一丝迫切。
三个月的时间没见，心里的思念有多深，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天忙起来的时候倒是还没什么，一闲下来，满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她。
秦惊蛰看了他一眼。
他应该还不知道他母亲过来的事情。
她也没准备瞒着，所以就说道：“月初的时候，你母亲来过。”
“嗯？”霍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你母亲，钟盈华。”
霍淮手中动作一顿：“来找你的？”
秦惊蛰点头：“那天我刚回到家，她就站在我门口，我那时候在你家的时候不是看过你们的全家福吗？当时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没想得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橱柜里面拿出一卷面条，“她说是来讨口水喝的，我也就当真了，请她到屋里坐了。”
“接着呢？”霍淮的神情略有些紧张起来，“她……没有为难你吧？”
他是真的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母亲，但是他母亲那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自从她上次写信要他回去无果的时候，他就应该会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了。
秦惊蛰的视线就看着锅里翻腾的热水，面条也忘了放锅里。
“你为什么不回京？”她问，“你要是想要做医生的话，回到京市那是绝对有利于你的发展，有你母亲的帮助，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到最顶尖的资源。”
霍淮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来，从她的手中接过面条，下到锅里。
面条下锅之后，用铲子搅和几下，以防粘锅。
盖上锅盖，他这才转头看向秦惊蛰：“你也说了，那需要我母亲的帮助。”
轻轻一笑，又伸手握住秦惊蛰的手，“我相信，凭借我的努力，早晚有一天会回去的。”
灯光下，他的眸子熠熠生辉。
“所以，如果有那一天，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眸光流转着期盼。
还带着一丝丝的忐忑。
秦惊蛰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之后这才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说到这里，秦惊蛰刻意停顿了一下。
霍淮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期待她能说出自己期盼的答案。
“那就到时候再说。”秦惊蛰笑。
霍淮看着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秦惊蛰看着锅里的水快要扑出来，赶紧伸手去揭开锅盖。
这个话题，就暂时被略过。
秦惊蛰扔了一把小青菜进去，再打了一个鸡蛋。
用猪油和酱油调了一个调料，再把面条闷了一会儿，就能捞起来了。
霍淮肚子是真的饿了，一大碗的面条没几口就吃完了，甚至连汤都没有放过。
秦惊蛰看着很快就见底的空碗，挑眉询问：“饱了吗？再来点？”
说着就起身要去再下一点面条。
霍淮赶紧伸手拉住她：“不用了，马上就休息了，也不用吃太多。”
说话间，就起身自己去把锅碗给洗了。
“我妈过来，有没有为难你？”霍淮问。
秦惊蛰摇头：“你妈看起来人还不错，不过可能是因为做惯了领导，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丝，居高临下。”
不过，她还算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并没有真的为难秦惊蛰。
霍淮回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你也别太在意，她对我们兄妹几个，都是这样。”
秦惊蛰轻轻点头：“我没在意，她过来一开始就是让我劝你回京市，我说我做不了你的决定，你既然决定不回去，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霍淮笑：“你倒是了解我。”
“她真的还算是通情达理，听了我的话之后也没太为难我，只是说，希望你能早日凭借自己努力回去。”
霍淮洗碗的动作不停，嘴角也扬起笑意。
“我就知道，我喜欢的姑娘，她不会不喜欢的。”
霍淮的声音很小，秦惊蛰并没有听清楚，就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霍淮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洗完碗，收拾好厨房，霍淮擦干手，就开始从行李袋里往外拿礼物。
衣服、鞋帽，都是新买的。
有秦惊蛰的，还有两个小姑娘的。
“还有我的？”秦惊蛰笑问。
霍淮看她一眼：“她们都是顺带的。”
秦惊蛰看着手中的驼色毛呢大衣，在自己身上比量一下：“我穿这个好看？”
霍淮毫不犹疑点头：“你套麻袋都好看。”
秦惊蛰忍俊不禁。
“这些礼物都是答应好给她们带的，明天你交给她们。”
把给她们带的礼物都拿出来之后，行李袋里面也就只剩下霍淮那几件换洗的衣服了。
鼓鼓囊囊的，全都是给她们带的礼物。
把行李袋拉好之后，霍淮从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叠钱来。
“这三个月在省城医院，吃住都不用花钱，每个月还有几十块钱补贴，除了买这些东西花了些钱，其他的都在这里。”
说时间，就把钱递到秦惊蛰面前。
秦惊蛰想到钟盈华之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轻哼一声：“我现在可不敢要你的钱，不然你妈还以为我不工作，就靠你养着呢！”
秦惊蛰也就是说着玩的，霍淮却是有些急了。
“她这么跟你说的？”霍淮声音有些急促，“你别听她胡说，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惊蛰给笑着打断了：“逗你玩的，瞧把你急的。”
说着，就把霍淮手中的钱给接了过来，“我就喜欢钱，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我来者不拒。”
霍淮一时没有说话。
秦惊蛰回头看向他，却见他正眸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
霍淮上前一步抱住她，轻声说道：“惊蛰，我知道你比我有能耐很多，但我一直都在很认真地进步，医生是个越老越吃香的职业，虽然我现在赚钱不多，甚至连养你这样的话都不配说，但是我相信有一天，我可以在你面前很大声地说出这句话来。”
秦惊蛰愣怔一下，心里有一些触动。
她伸手回抱住他，声音轻轻：“我相信你。”
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颗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话可别随便应承，我可不是那么好养的，我要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还要很多很多的钱，你可要准备很多钱来养我。”
霍淮乍一听到这话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等脑子一转过弯，他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承诺吗？
秦惊蛰对他的承诺。
“好！那我就赚很多很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