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次日早朝上,刘聚和孙镗便将这事儿汇报了上来。
群臣大哗,立刻就有人想要站出来质疑这件事儿的真实度,但是朱祁钰也没给他们机会,直接下旨犒赏他们。
皇帝都发话了,而且还直接以犒赏的方式定下了此事的真伪,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于是纷纷闭嘴,不再说话。
倒是有几个科道的愣头青想要反驳,却被王直胡濙等一众大佬用眼神逼退了回去,没办法,大佬手里掌握着自己的仕途呢,得罪了皇帝,再惹得几位大佬不快,那自己的仕途还想不想要了,说不准自己就会被丢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这辈子都没人能想起来。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既然没人质疑反对,朱祁钰便果断散朝了,然后将刘聚和孙镗二人留了下来,说是要勉励他们几句。
朱见济自然跟着一起去。
这次朱祁钰是在武英殿召见的刘聚和孙镗,二人进门见礼后,朱祁钰缓缓问道:“二位将军,刚才在早朝上不方便详细询问,现在召二位将军过来,也是为了想要问问昨日的具体情况,太上皇可还好?”
因为是孙镗说听到太上皇的旨意,所以刘聚看了一眼孙镗,孙镗便立刻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并没有看到太上皇,但是听起来,太上皇的中气还算足,故而臣斗胆猜测,太上皇当是无恙的。”
朱祁钰点点头,问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放心了。”
“对了,孙将军,你是如何发现太上皇的?难道你当时看到了太上皇就在那支蒙古骑兵之中?”
孙镗赶忙摇摇头,回答道:“不,臣当时并没有发现太上皇,只是感觉那支蒙古骑兵行踪诡异,又有挑衅的意味,故而臣便带人追了上去,想要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谁能想到太上皇就在其中,臣当即便率军追了上去,结果却中了蒙古人的埋伏。”
“这么说?是蒙古人在用太上皇做诱饵引诱你们过去的?”朱祁钰继续问道。
“对,对,对。”孙镗连忙点头。
朱祁钰笑笑,接着问道:“这么说,是太上皇看到了你们,然后呼叫出了声音,你们发现了他,这才派人追上去的?”
“正是如此。”孙镗立刻点头。
“那么,孙将军应当是很熟悉太上皇的声音了?”朱祁钰这时候却是突然问了出来。
孙镗一滞,朱祁钰的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啊,之前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啊?
好在孙镗急中生智,回答道:“臣以前并未有机会面见太上皇,这次会追上去,也是因为听到了太上皇的旨意,这才知道太上皇就在那支蒙古骑兵里。”
“你就没怀疑不是太上皇在说话?”朱祁钰继续追问道。
孙镗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如今蒙古人之中,有资格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就是太上皇一人了,不会有其他人的。”
“为什么不能是喜宁、跛儿干这种逆贼呢?他们都已经叛离了大明,假传一道圣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朱祁钰淡淡问道。
“这个......”孙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话有什么漏洞,让皇帝怀疑了?不可能吧!若是真的被皇帝发觉是自己编造的圣旨,那自己的命说不准就会丢掉了。
见孙镗不说话,朱祁钰却是突然笑了,说道:“孙爱卿不必紧张,朕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太上皇虽然身处敌营,但仍旧是朕的兄长,朕实在有些担心他会吃苦,如今听孙爱卿和刘爱卿这么说,朕也就放心了,回头也能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个交代。”
孙镗和刘聚这才松了口气,孙镗回答道:“皇上仁德,天人可鉴,想来有皇上的这份心意在,太上皇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朱祁钰笑笑,说道:“你们立下如此大功,朕也是很欣慰的,但是如今也先还未退去,你们仍旧要努力守备,不要让也先威胁到了京城,等到也先退兵之后,朕还会对你们这些功臣论功行赏的。”
刘聚和孙镗立刻磕头行礼,大声道:“陛下放心,臣即便粉身碎骨,也必要保住京城安全。”
“好,很好,你们可以下去了。”朱祁钰很高兴,对刘聚和孙镗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吩咐道。
刘聚和孙镗又是磕了一个头,道:“臣遵旨,臣告退。”
然后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不过刚一出殿门,二人的脸上便浮现起一股忧虑之色,孙镗想说些什么,却被刘聚制止,不由得沉默下来,跟着刘聚一起出了紫禁城。
离开紫禁城好一会儿,孙镗策马来到刘聚身边,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皇上应该是已经怀疑咱们了。”
刘聚看了他一眼,也是放低声音道:“振远兄,你的感觉很对,皇上不是应该怀疑咱们,而是肯定已经知道咱们在假传太上皇的旨意了。”
“啊?”孙镗惊呼一声,随即感觉这样不对,连忙放低声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刘聚低声回答道。
“但你不是说,皇上已经知道咱们在假传旨意吗?”孙镗问道。
刘聚白了他一眼,说道:“对啊,但是你忘了吗?今天早朝,皇上可是刚刚因为此事犒赏过咱们的,如果转眼就拆穿咱们,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而且你还记得皇上最后说的话吗?等也先退兵之后,皇上还会对咱们这些守城的将士论功行赏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孙镗不明白。
刘聚对着孙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这意味着,等也先退兵了,咱们肯定会升官,到时候你我再向皇上表一表忠心,那你我就会成为皇上第一批心腹之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