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声音不大，但却清晰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刺身鬼修一把拨开麻衣少年，甩出几丈远，才侧目打量木车侧板上的洞。
这长满毛的脑袋正是从这破洞中蛄蛹出来的。
刺身鬼修嗤笑一声，
“是妖没妖气，是人没人样，什么奇怪东西？”
他缓步向木车走去，也再没有搭理镖客们与苏小姐。
众镖客也是齐齐松了口气，只要这刺身鬼修没有对苏小姐不利就好。
“不关老前辈的事！”
刺身鬼修正挪步向前，却被苏小姐一把拽住胳膊。
苏小姐的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娇嗔，恐惧使她身子打颤，但她仍是死死拽着鬼修的胳膊不放。
“嗯？”
刺身鬼修粗眉一皱，表情更加狰狞，
“怎么，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想阻我？”
苏小姐如拨浪鼓一般摇头，楚楚可怜的脸上淌下两行清泪，带着哭腔道，
“大人！小女没有要阻拦您的意思！只是老前辈是我苏家商队在大漠中所遇，他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大人网开一面！莫要伤及老前辈！”
刺身鬼修狰狞的脸上挂起一丝笑意，
他修长漆黑的指甲缓缓划过苏小姐的脸，留下一道血印，再收回指甲，舌头探出，轻轻舔舐指尖上的娇女血液，
“桀桀…我都是鬼修了，你还试图同我讲道理？”
苏小姐脸色一阵青白，才垂着头低声道，
“若大人不伤害老前辈…小女愿答应大人的一切要求……”
“什么都可以？”刺身鬼修脸上邪笑更甚。
苏小姐紧咬着牙，秀美的脸上有鲜血滴落，泪水滑入她的嘴唇，微微吸嗦，泪水便入喉，咸而屈辱。
而后，苏小姐轻轻点头。
镖客们脸色齐齐一变，远处滚落在地的麻衣少年也是心如刀绞的趴在地上，继续装死。
刺身鬼修笑得越大声，笑罢，他扬起手，转过身，对着身后一众鬼修道，
“州内鼎炉可还匮缺否？”
人群中，走出一个瘦削的鬼修，拱手，
“回死眼大人，州中总府鼎炉不缺，但下面郡县弟子向来不见荤腥！”
刺身鬼修闻言，狞笑着转头，
“好！此女待本大人享用之后，便交由你处置了，给下面人也开开荤！”
“谢大人！”瘦削鬼修脸色一喜，拱了拱手，退回人群。
苏小姐脸色泛白，浑身颤抖地更厉害，比筛糠还像筛糠。
她早知道普通女子落入巫灵州鬼修手中是何下场。
但如今……
苏小姐紧紧闭着双眼，似在等待什么。
木车内。
陈远轻叹一声。
他缓缓起身，掀起破损珠帘，从木车上跳下。
刺身鬼修的目光望来，他眉头一挑，
“呵呵…这丫头片子用身子救你的命，你这老杂毛还敢下来？”
远处装死的麻衣少年再也忍不住，
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起，破口大骂，
“老疯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苏小姐用清白换来你这条贱命！你为何还要下来送死！”
陈远眼皮微抬，看了眼麻衣少年。
“咳——”
麻衣少年忽地声音哽住，似喉头被什么东西掐住，他眼睛瞪大，再怎么抓挠脖颈，却是一句声响也发不出。
陈远偏过头，再看向刺身鬼修。
苏小姐站在刺身鬼修身旁，望向陈远，眼神中带着……无穷的希冀。
陈远微叹口气，
头颅微扬，盯着虚踏在半空中的那道黑袍人影，轻道，
“我不喜欢你站那么高。”
砰。
黑袍人影应声落下。
似被什么无形巨大的手掌扣下，整个人跌落在沙地上，卷起层层沙土与气浪。
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黑袍人影便将沙地都砸出一个浅坑，很快，周围沙子便将坑填平，盖住黑袍人影的一半躯体。
兜帽滑落，更加狰狞可怖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黑袍人影还要挣扎，
忽地。
一只大脚如无踪鬼影，轻踩在他的头顶。
陈远再是轻叹，
自其身上，释放出一股骇然气浪，整个人的须发被气浪吹起，破烂黑衫猎猎作响。
巨大气浪瞬间拍开来，将周围几里沙地都拍得下陷三分。
仅是武夫境界的镖客，在被气浪接触的瞬间，便强行被闭气，瞬息陷入昏迷。
只剩下鬼修这边，还有几十人在硬撑。
“嗯，这样就不错了，站那么高，说话也说不好，你说是吧？”
陈远微微低头，挪开裸露脚掌。
脚下的黑袍人影却是头颅嵌进沙地，一动也不动。
是死透了。
“不好意思，脚劲太大。”
陈远道歉一句，再转身，看向一脸呆滞的刺身鬼修。
“对了，我方才说你吵，你怎么不给我道歉？”
刺身鬼修僵硬地转过头。
他身上半截衣袍都被气浪冲成破布条，此时，整个人笼罩在巨大惊恐中，同先前的苏小姐一样，身子比筛糠还抖。
一语让鬼目宗师跌落。
一瞬来到自己身后。
一脚踩死鬼目宗师。
光是动脚时泄露的气机，便震晕了所有小宗师以下的鬼修。
刺身鬼修脑子这才转过弯来，结结巴巴道，
“上……上…上仙…对不…对——”
砰。
陈远指尖打出一道红芒。
刺身鬼修的身子便炸开。
整个过程如电光火石，好在刺身鬼修的头颅滚落在地的时候，凭着残留的神经反应，还是说出了最后一个“起”字。
陈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早点跟我道歉，不就不至于丢掉性命了吗？”
他顺手打出一道剑光，几瞬便断了所有鬼修的心脉。
陈远只觉得如今杀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效，
莫非是杀道影响所致？
管他呢。
陈远哼着小曲儿，赤着脚，正要往大日所对方向而去。
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娇嫩女声，
“上仙！留步！”
陈远眼神无波，停下脚步，回头，
“你怎么没晕？”
发出声响的人正是苏小姐，只见她衣衫同样被气浪撕扯成了几缕布条，仅是勉强遮掩住重要位置，雪白肌肤有大片露出，脸色娇嫩欲滴，拖着娇嫩的声调，哭唧唧地对着陈远道，
“上仙……气浪被刚才那鬼修挡住大半…没吹到我的脑袋…所以我才没晕……”
“哦。”
陈远看了一眼，转身便走。
虽说不知该去何处。
但路在脚下，总会有方向的。
“上仙！”
“又怎么了？”
陈远无奈回头。
“小女子愿奉献一切！只求上仙收留小女子为徒！”苏小姐声音苦楚又娇嫩，动听的声音又有些撩人，换作是任何男人来了，也只怕会痴痴点头。
但可惜，陈远不是一般男人。
他是长生的男人。
“我不收徒。”
陈远随口应道，步子又迈开。
“噗通。”
苏小姐猛然跪下，磕头，头触在沙地之上是没有声响的，但苏小姐扯过来刺身鬼修的兵器，狠狠将脑门磕在上边，这才发出稍大的动静，自然她的脑门也是一片血糊。
“弟子苏阿雅，拜见师尊！”
“……”
陈远深吸一口气，强买强卖的他倒是见过不少，这强行拜师的却是不多见了。
“师尊若是不收阿雅为徒，阿雅便磕死在兵刃上！”苏阿雅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捧在兵器，放在脑门前。
陈远闻言，转身
盘腿坐下，
伸出手，作邀请状，
“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