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将这些书看完，便能出去了。”
头顶是天光映入，祖师爷的声音如空谷回响，幽幽传来，却不见人影。
瑶光沉沉叹了一口气，看他执意坚持，便也认命了。
走到书架前，粗粗看去，怕是比门内藏书阁中的书还要多。
随手拿出一本，是一本阵法入门，却不是魏修长老给自己的其中任何一本，瑶光觉得奇怪，难不成是魏修长老给自己的时候少给了一本？
翻开，书内内容简洁通俗易懂，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入门书籍。
怎么魏修长老偏偏落了这一本呢？
再往后翻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后面有一阵法，她曾在《混元心法》中见过。
她又去翻了翻其他书籍，从剑术，到阵法、符箓、丹药，好些都在《混元心法》中记载过的，还有不少是她从未见过，却需要大量灵力的。
按宗主的说辞，这些也应当是禁书才对。
瑶光将自己心头所想问了出来，祖师爷告诉她，这些都是开山立祖之时留下的书籍，不少已经佚失。
如今藏书阁中的书籍，多是从这些基础上删减而来。
“可宗主说这些都是禁书。”
祖师爷摇了摇头，“与旁人或许是禁书，与你却不是。”
眼眸清明地望过来，像是将她整个人都给看透了似的。
瑶光心里咯噔一声，祖师爷却不在多说下去，只吩咐她专心修习，“若有不会的，再来问我。”
他虽这么说，但多还是瑶光自己学习。
祖师爷偶有指点，也都是点到为止，多的还是要靠她自己领悟。
起初，她还有些不满，次数多了，也发现自己领悟出来的，领悟更加深刻，练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识海之中，终日白茫茫一片，唯有诸多书籍与她作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阵法已看至高阶书籍，基础剑法也已熟通之时，她听到了萧景迁的声音。
她虽昏迷着，但外界的声音还是能听见的。
祖师爷大多数时候不会现身，她日夜与书为伴，闲来无事时，便听听师兄弟们的闲话家常。
她昏睡的时日久了，起初大家来找她，都是盼着与她多说说话，说不定哪日她便醒了，时间久了，她这处便成了倾诉站。
什么有趣的无聊的，都爱来与她说上两句。
萧景迁是极少来的，他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去做任务的路上。
来他这儿，也多是来辞行的。
有时做任务回来，也会同她说说山下的所见所闻，每两日就又外出做任务去了。
本以为他这次来，也是说些山下趣闻。
她不能醒来，回回都听得格外认真，却不想这次，他带来了一个噩耗。
林天赐联系不上了。
上次给家里递消息，说他去了京城，怎么会联系不上？
瑶光急得从地上站起来，恨不能立刻爬起来揪着他的衣领子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呢？
可事实是，她仍是安安静静躺着。
一无所知似的。
萧景迁立于床前，明明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却好似能感觉到她的急切似的，轻声安抚道：“你别着急，我会派人留意着的，若是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可瑶光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哥的消息。
反倒是等来了萧景迁要下山的消息。
那时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瑶光的剑术已小有所成，却好似遇到了瓶颈，怎么都突破不了，拿着书册去寻了祖师爷，祖师爷正闭目养息，倚靠在桃花树下。
经年流转，识海内也变了模样。
原本闭合的书架开了一侧，书架外，祖师爷自己开辟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翠绿的草坪仿若孤岛一般，上面只种了一棵桃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枝叶茂盛地开了一个小伞，常年开花。
花瓣缓缓飘落，落在祖师爷的肩头、发尾，月牙白的衣摆。
和腿上盘着的一只小狐狸。
是他用灵力幻化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有原型，总之脾气大得很。
瑶光先前想摸，反被抓了一道口子，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堪堪让她靠近，仍不愿她摸。
也就是在祖师爷面前才稍显乖巧。
瑶光眼馋地瞧了眼那通体雪白的白狐狸，试探性地伸手靠近，凑到近前，那狐狸便懒散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暗芒闪过，瑶光只觉得自己被抓的地方又隐隐泛疼。
“去玩儿吧。”
祖师爷已经醒了，瞧这一人一狐颇觉好笑。
怕他们又闹起来，随手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便一跃从他腿上下来，转瞬消失在雾茫之中。
瑶光觉得惋惜，待祖师爷问起她寻自己所为何事，才回过神来。
“祖师爷，这处剑诀心法，我总不解，还请祖师爷指点。”
祖师爷瞧都没瞧一眼那心法，只道：“剑术最是呆板也最是灵巧，剑诀剑招，从古至今也脱不开那几样，可要说灵巧，每个人的剑意不同，用出来的剑招便也有千万变换。”
“你如今剑术上陷入瓶颈，是因为你剑意尚有欠缺。我虽能指点你剑招，却也只在形不在根。”
“那我该如何凝出自己的剑意？”
她自学剑以来，便一日不敢懈怠，便是进入识海，学习阵法、符箓之余，也还记着练剑，可这许久也不曾凝出剑意。
或许她并无根骨，练不出剑意？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凝出自己的剑意的。
“那就要你自己参悟了。”祖师爷留下这一句，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再多言。
瑶光仍是不解，却在再次练剑之时，四周场景变换，她手执木剑，正立于冰天雪地之中。
按说识海之中，五感迟钝。
但她先前被狐狸抓了，能感觉到刺痛，如今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也能感觉到寒风刺骨，直往骨头缝儿里钻。
“挥剑。”
祖师爷的声音传来，瑶光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挥剑。
手脚已经几乎冻僵了，挥剑的动作都有些迟钝，像是老旧的机械，每动一下就发出“嘎吱”的响动。
她却仍不放弃挥剑的动作。
时鸿雪和倩云来看她，就见床上的人冷得浑身都在颤抖，嘴唇发紫，呼出的气都好似含着冰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