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师兄，你把那块儿木头拿过来放在床上。”
时鸿雪依言招做。
这船舱虽是用作休息所用，但房间里也有不少的木头，大约是当初建造船只的时候剩下来的，就堆在床底下。
被时鸿雪趴在地上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有厚厚的一层灰。
一吹，扬起大片的尘土，呛得时鸿雪连咳好几声。
又匆忙被瑶光捂住了嘴巴，险些憋得背过气去。
好容易将木头清洗干净，放在床上，瑶光使了个障眼法，穿戴整齐、面冠如玉的时鸿雪便躺在了床上。
双目紧闭，俨然熟睡的模样。
随后又将时鸿雪化作了纸人的模样。
两个术法使完，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心力，艰难地带着时鸿雪回了自己的房间，魂魄重新归于原位，后背已经汗涔涔一片。
脸上一片苍白之色，吓得时鸿雪就要去扶人。
刚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还是纸人的模样，只得出声：“瑶光你怎么了？快躺床上好好休息。”
“……嗯。”
瑶光实在是累得很了，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
波浪汹涌的海面上，时不时翻腾起两个巨大的浪花，带着偌大的船只左摇右晃，海面之下，鲜红的血色格外显眼。
仿若一只艳色的海豚引路在前方。
“主子，咱们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掌舵人一手执舵，看着熟悉的海面有些不安。
面具男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启唇吐出两个字：“继续。”
掌舵人无法，只能跟着那红色鲜血一路往前。
行过不知道多久，天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终于在这一日正午时分，细碎的暖阳突破浓厚了好几天的乌云，直直照射在海面上。
温暖的光在海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映照出其下的鲜红。
忽地，“红色丝带”在原地转了一圈，紧接着便如鲜血融于水中，顷刻散于无形。
“停！”面具男抬起手喝道。
掌舵手赶忙操纵着船只在附近海域盘旋环绕。
面具男走到甲板上，顺着那“红色丝带”消失的地方深深望去。
其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海。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望不见。
面具男深深望了眼，便给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瑶光就被人带了出来，拍了拍衣襟里面藏着的阿雪师兄化形的小纸人，又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垂落衣裙上的褶皱。
“找我什么事？”
自登船那日将她关在船舱里面，她就没出来过。
只有一日三餐照旧有人送来，但也不管她爱不爱吃，只要饿不死就成。
但也多亏了这点，给足了她机会修生养息。
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她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根据鲛人鲜血的指引，鲛人的藏身之处就在这附近，你帮我找到具体的方位，只要等我找到了鲛人的族群所在，我立刻就会放了你们。”
立刻？
就算真的放了，他们难不成还能跳海不成？
到时候不还是在他们手中？至于回程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瑶光并不信他，更何况本身就答应了凤姣澜的。
只装模作样走到甲板边上，低头看了眼波浪汹涌的海面，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回头看向面具男。
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会放了我们？”
“自然，我一定会毫发无伤地放了你们。”
瑶光眸色半敛，迟疑着点了点头。
“好，那我勉强信你。”
立于甲板之上，潮湿的海风裹挟着腥咸的气息，吹拂过她的发丝，纤纤玉手在空中翻转，一股皎洁的灵力自指尖注入海面。
像是泉入汪洋，不曾掀起丝毫波浪。
“怎么回事？”
瑶光收回灵力，神色肃穆，眉头紧蹙，微微摇了摇头。
“不行，这里被设置了上古阵法，想要从外打开，除非用鲛人作为阵眼，否则无法从外进入。”
“你少在这边胡说八道，要是真有什么阵法，我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话的是面具男身边站着的一个青年。
难得没有戴着面具，但露出的面容也很平庸，泯然众人的长相。
瑶光先前在车队里见过他几次，听那些黑衣人喊他黄大师，好像是个阵法师，大约相当于灵渊中的阵修。
每回见了她，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还想着是自己哪里惹了他。
后来一次偶然，听见他同那面具男说小话，大抵的意思是看不上自己一个年轻小姑娘，觉得是哦没本事的，何必废这么大功夫将她弄来。
白费功夫。
瑶光实在是赞同的不能更赞同了。
她也一点儿也不想被他们绑架好嘛！
如今被他直言怒怼，瑶光也不生气，双手抱胸半依在栏杆上。
“既然黄大师不相信，那就当我没说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到时候找不到鲛人的族群，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还特意“恭敬”地对黄大师道：“黄大师，您请。”
“你……”
黄大师一张脸涨得通红。
方才面具男就叫他看过，他若是真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哪里还需要瑶光？
“去将鲛人带过来。”面具男吩咐下去。
黄大师还心有不甘，“主子，您怎么能听她的呢？这明显是计啊，她之前就对那鲛人好的不行，现在还特意提出要将鲛人带走，万一那鲛人进了海里跑了怎么办？”
“不会。”
面具男道，眸子望向瑶光，“她若是敢放走那条鲛人，她的师兄，我就不敢保证还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还是一整个儿了。”
有黑衣人带着凤姣澜和时鸿雪一起从二层走上来。
将凤姣澜扔到了瑶光的脚底下，一把匕首却抵在了时鸿雪的脖颈上。
“瑶光！”
瑶光这障眼法做得好，栩栩如生，能吃能喝，危急关头甚至还能眨巴着眼睛，眼尾溢出一地清泪，看着格外情真意切。
半是惊慌半是担忧。
瑶光甚至觉得，她的阿雪师兄本人可能都没这木头情感充沛。
“师兄！”
瑶光不甘落后，也急急喊了一声。
随后恶狠狠瞪向凤姣澜，双目赤红，压着嗓音中的恼怒之意，从喉间艰难地吐出一句咒骂之语，“混蛋！”
面具男满意地看着瑶光愤怒的模样。
欣赏够了，才慢悠悠道：“快点开始吧，我想你也不想你的师兄受太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