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伽听到他的称呼愣了一瞬，但还是关切地走了过去。
而戚颜却注意到了他旁边的阿莱德，微微皱了皱眉。
醒来后见到的全是人类，这让戚颜很不自在。
阿莱德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上前就自然地想检查他的身体情况，然而却被戚颜躲开了。
戚颜防备地看着阿莱德，话却是对着黎伽说的：“他是谁？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类，在我沉睡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两人听到他的话不约而同地愣住了，阿莱德终于意识到不对，惊讶道：“颜颜，你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戚颜皱起眉头，语气冷冷：“你是何人？”
他的表情实在冷淡，疏离中自带了一种王族与生俱来的压迫和距离感。
闻言，阿莱德忍不住和黎伽对视了一眼。
这时门内的闻翼突然发出一声惊吼：“元帅！”
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阿莱德最先反应过来，在看了一眼戚颜后，他匆忙走进了房间。
戚颜站在原地，偏头看向房内，眉头紧锁。
他的表情依旧冰冷，整个人显得冷漠又疏离。
然而尽管如此，不知为他却迟迟没有移开目光。
黎伽见到他这副表情，虽然当下满腹惊疑，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走到戚颜身旁，把手放在戚颜肩上，低头问道：“不进去看看吗？”
戚颜回头看向他，冷漠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他是谁？”
黎伽一愣，随即看向房内。
此时的霍临渊已经疼得蜷缩在地上，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一条条像是血管一样的黑纹爬满了他的脖子。
他双眼紧闭，手掌死死地抓着地面，手背上青筋暴起，哪怕是已经疼晕了过去，浑身紧绷的肌肉都没有丝毫放松。
黎伽还从未见过，一向强大如斯的帝国元帅露出这副脆弱的模样。
别说是他，就是从小跟随霍临渊的闻翼都没有见过。
从小到大，他们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霍临渊的忍耐力有多强恐怕常人根本不敢想象，然而现在他却生生疼晕了过去。
闻翼不敢想他到底是靠着什么样的意志，才坚持到了这一步。
然而看着现在的霍临渊，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霍临渊将自己关在了隔离结界中，这是最高级别的结界，闻翼没有权限打开。
但即使可以打开，他此刻也拿不定主意，哪怕是隔着强结界，他都能感受到来自霍临渊精神力的压迫。
将房内情况尽收眼底的黎伽收回视线。
他低头看着一脸冷漠的戚颜，认真地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不等黎伽继续说下去，戚颜直接跨步走进了房间。
黎伽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须臾嘴角微微上扬，松了一口气。
戚颜皱眉来到隔离结界面前，空气中暴躁精神力让他有些不适。
本来一脸颓丧的闻翼注意到他，一下子眼中就燃起了希望，可还不等闻翼开口，就听见戚颜冷冷的声音响起。
“他就要死了。”
毫无起伏的语调，像极了一个旁观者。
虽然只是陈述事实，但落在闻翼耳里却怎么都不舒服，他甚至顾不上诧异，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怒气：“颜颜你怎么能……”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霍临渊曾经是怎样视若珍宝地爱护戚颜，他们这些亲近之人全都有目共睹，从一颗小小的白蛋，一路护到了现在。
甚至为了他，豁出性命撕裂了空间。
可是看着戚颜那冷漠且疏离的表情，闻翼后面的话却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中，怎么都说不出。
如今的戚颜让他感觉无比的陌生。
而戚颜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询问，又像是毫不关心的一种漠视。
接着他不发一言地绕开闻翼，直接抬起手贴在了隔离结界上。
闻翼刚想阻止，下一刻结界直接应声碎裂。
顷刻间，狂暴的精神力瞬间四散开来，除戚颜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压得难以站立。
但还不等这股精神力继续向外扩散，一股无比柔和的精神力，就像一张网一样，把乱窜的精神力全都拦在了室内。
两股精神力发生碰撞，却没有形成抗衡之势，反而纠缠到了一起。
此刻戚颜额头上闪着隐约的金光，双眼也变成了浅金色。
而霍临渊的精神力就像是叛逆期的少年，到处横冲直撞，好几次戚颜都险些牵制不住。
渐渐地，他的额角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体内精神力飞速流逝，让戚颜感觉越来越吃力，他眯起双眼，再次使出全力。
此刻他浑身气势全开，如海神般神秘又广袤的威压裹挟着精神力倾泻而出。
霎时，霍临渊周围像是笼罩了一层浮光，在浮光下，两股精神力交织在一起的纹路清晰可见，如同编织了一幅唯美的画卷。
然而紧接着戚颜却猛然撤回了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
黎伽赶紧上前接住了他，然后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心疼道：“你才刚刚醒来，不必操之过急。”
戚颜垂下眼眸，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是脸色却有些苍白，神情中隐约透着些烦躁和不高兴。
还是不行，凭他现在的力量竟然仅仅只能压制，体内空空如也的精神力让戚颜感觉十分迷茫。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霍临渊，冰冷的神情中夹杂了一丝复杂。
自出生起，除族人外，自己从未接触过其他生物，可为何自己会对他的精神力感到熟悉？
此时霍临渊脸上痛苦的表情稍微有所缓解，隐隐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然而察觉到的戚颜，心中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惧怕。
说不清是怕再次直面霍临渊，还是怕见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中露出脆弱的神色，他对着黎伽说道：“少师，带我回永恒之海吧！”
聪明如戚颜，此时已经想到了他们不在人鱼领地，而是在一架飞船上。
而且还是一架人类的飞船。
黎伽沉默了一瞬，然后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你才刚刚醒来，先让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好吗？”
戚颜没有反对，黎伽揽着他的肩膀带他离开了房间。
走之前，黎伽和阿莱德目光交汇，两人瞬间就达成了共识。
黎伽负责戚颜，而他则负责霍临渊。
等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闻翼才回过神，喃喃地问道：“颜颜他……”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霍临渊轻哼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