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姜无渊看着由远处一步步走来的两人。
不，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人。
他们的气息十分驳杂，长相也很是离奇。
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脓包，牙齿尖利外凸。
另一个体态诡异，不仅四肢都变成了触手，连眼睛都合二为一，硕大的眼珠几乎占满了半张脸的大小。
姜无渊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不可置信。
这难道是，人与异族的结合？
夜枭怎么敢！
裴枫满脸笑意的欣赏着姜无渊的神色。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变成这个丑样子的。
乖乖束手就擒的话，我可以承诺你——不仅让你变得更强，还能让你变得更好看。”
这一番话，也彻底证实了姜无渊心中的猜测。
他的眼神像是含着一团火在烧。
“你做梦！”
话落，猛得捏碎了手中的玉符。
跟宗师打架，还能说是他有越阶战斗的强劲实力和不畏强敌之心。
但要是跟圣者打架？
那就是真的想找死了。
裴枫面色一沉，再次打了个响指，对着两个面目狰狞立于半空的怪物吩咐。
“抓住他！”
嗡——
两位圣者一同出手。
因为旁边还有夜枭的人站着，所以他们都没有动用太多实力。
但双重圣者的威压笼罩之下，姜无渊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被碾碎了。
“动我徒弟，找死！”
轰——
浓郁的剑道法则后一阵尘烟弥漫。
姜无渊微微松了口气，对挡在他身前的身影唤道：“师父。”
“嗯，我来了。”念清风的分身轻声安抚了姜无渊一句。
若是此时姜无渊能看到念清风的脸色，就会发现他的神情像是笼着一层寒霜。
目光犀利而冰凉，看着两个怪物的视线恍若锋利的刀子，想直接把他们俩身上的肉剜下来一般。
这种异类，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
夜枭的人，竟然真的成功了。
念清风神色一片沉寂。
他这道分身只有本体十分之一左右的实力，对付两个圣者中期的怪物，只能说刚刚够用。
“苍空呢？”念清风开口询问。
“总指挥在处理附近的蛊毒。”姜无渊立刻回答。
蛊毒？
难道夜枭的大长老也来了？
念清风啧了一声：“把那边那个小子抓到手。”
姜无渊微微颔额，很清楚念清风说的是谁。
他转过身，望向依旧笑得张扬的裴枫。
这笑容，让姜无渊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
身为念清风徒弟的你，怎么可能没有保命手段呢？
不过这次，还是我更胜一筹。”
裴枫也不多废话，在姜无渊凝重的神色中，同样捏碎了手中准备已久的木牌。
阴风汇聚，灰色的云雾缭绕，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从迷雾中走出。
他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满是褐色的斑点，不算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身朴实的中山装。
目光落下时，让姜无渊感受到了只在三大至尊身上感受过的灭顶气息。
这人的本体，绝对是圣者巅峰的强者！
姜无渊心中警铃炸响。
念清风的分身在战斗中看到来人，眉头不受控制的皱起。
即便是他从未见过夜枭大长老的真人，但这股气息太熟悉了。
熟悉到，闭着眼睛都是能猜出来他是谁。
“这就是你跟殿主说的那小子？”
阴自缺淡淡的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手握墨蓝色长剑的少年，对裴枫道，“确实不错，值得你耗费这么大的力气。”
“大长老，还劳烦您出手了。”
阴自缺的视线扫过远处跟两个怪物战在一起腾不出手的念清风，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意。
让念清风这个层次的强者看到夜枭的人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徒弟掳走，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一幕吧。
阴自缺抬抬手，一片浓郁的黑雾顿时飘向姜无渊的方向。
少年顶着压力，眸光坚定，猛然丢出手中的符纸。
这是盛万世送给他的见面礼之一，一张收录了盛万世巅峰一击的符箓。
在符箓碎裂的瞬间，一道拳影猛然迸发。
如同天崩地裂，山呼海啸。
剧烈的波动扩散而出，却并未伤及姜无渊分毫。
站在裴枫和霍陵身边的阴自缺眯起眼睛，浑身上下溢出的五毒法则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水雾流动。
他抬起手掌，铺天盖地的毒雾如同烟雾弹一般向四周扩散而去。
却蓦然被拳影打散，碎在风里。
阴自缺的投影微微晃动，身体变得透明了一些。
他现在的实力跟身为分身的念清风差不了多少。
挡住圣者巅峰的一击，让他付出的不小的代价，不过还能勉强支撑。
至少，抓住这个小辈——
忽的，阴自缺瞳孔一缩，猛然抬臂一挡。
轰——
不知何时，雷云笼罩在阴自缺的上方。
一道人腰粗的金红色灭世雷霆自老人头顶当头劈下。
这股毁灭的力量，让隔着老远的念清风都有些心悸。
“我滴乖乖...........”念清风操控分身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震惊的喃喃自语，“原来那个阵盘的威力这么大啊？”
都快赶上他本体一剑的威力了。
趁着刚刚阴自缺对付符箓的时间，姜无渊双手操控阵盘，召唤出了这道雷云。
但是，巨量的气血不断被从身体里抽离的感觉属实不太美妙，连乾坤诀的疯狂运转也赶不上法阵的消耗速度。
毕竟是凤章前辈出手送他的保命之物，自然不是姜无渊自己小打小闹画出来的阵法那么简单。
一时间，金红色的阵纹忽明忽灭。
显然，姜无渊体内的气血消耗也快到极限了。
他见阵法中烟尘缭绕，还真不好判断那位大长老到底有没有被雷劈死。
倒是裴枫，趁机对姜无渊甩出了手中的丝线。
夜色下，银色细丝根根分明，泛着凛冽的寒光。
姜无渊猛得眯起眼睛，不顾大脑的钝痛，仅凭精神力召出数把飞剑萦绕在身侧。
剑影！
御剑术！
体内的气血所剩无几，阵法里的灭世雷霆还在时不时往下劈。
飞剑顺从他的心意，化为无数道剑影，对着丝线袭来的方向飞速斩了过去。
铛铛铛铛铛！
一时间，金属硬物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
一道剑影碎裂，又有很多剑影补上，最终挡住了裴枫的偷袭。
姜无渊也在此时撤下阵盘，立刻取出一瓶体力药剂倒进嘴里。
消耗的气血和精神力太多，以至于他面色都有些发白。
这一口续命的药剂喝下去，才觉得体内枯竭的经脉好受了一些。
原本完好的阵盘经过刚刚的使用，古朴的花纹上已然多出来许多裂纹。
“大长老！”
裴枫见阵法消失，立刻上前。
姜无渊也手持吞星严阵以待，同时把盛万世给的另一个保命道具捏在手里。
尘烟散尽后，阴自缺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
他的身体几乎浅淡的看不清。
因为是投影，所以不会造成实体的伤害，但看这副样子，显然也没什么力量还留在身上了。
阴自缺艰难的喘了口气，目光阴毒的看向对面持剑而立的少年，最终落在他紧握的左手上。
在那里，他感到生命正在受到威胁。
于是阴自缺无奈的叹了口气：“圣子，立刻回来。老朽会用这道投影为你争取一些时间。”
裴枫瞳孔一颤，不爽的啧了一声。
不过倒也没反驳阴自缺的话。
“是，我明白了。”
这一局。
他依旧棋差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