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实验室里，方宜新穿着白大褂，和所有科研人员聚在一起。
闫欣欣走过来，“宜新哥哥，【种子】们终于孵化了。”
方宜新百忙之中抬头，“温度控制在25，湿度15，保持干燥通风，供给【幼苗】们合适的一切。”
闫欣欣原本还很高兴，看着方宜新这副样子，愣住了。
随即她慢慢收敛起笑容，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几年，方宜新沉迷于科研，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闫欣欣原本一腔欢喜，慢慢也冷却了。
随着修行越来越高，她逐渐意识到她和方宜新之间的差距。
他们永远不可能有更近的距离了。
甚至要不了多久，她们就渐行渐远。
不……
不对。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等方宜新休息的时候，闫欣欣忽然开口了。
“宜新哥哥，我决定去其他领域看看，专门跟修行者们交流。”
现在去买飞舟的票还来得及。
那是第一艘修行交流飞舟，会去其他修行领域学习交流。
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
或许，方宜新寿终正寝了，她都没回来。
方宜新只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
他听了闫欣欣的话，动作一顿，“是吗？可是我很忙，没办法送你了。”
闫欣欣点头，“没关系，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方宜新没再开口。
闫欣欣低头扯了扯唇角，“时间紧迫，我要去赶飞舟了，宜新哥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着就跑了。
林斐看着他撇嘴，“喜欢就去追啊，干嘛这样子。”
方宜新摇头，“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至多还能活六十五年。可欣欣的修行天赋很好，她的年龄是我的几倍。很快我就会死，而她没必要记着我。”
林斐默默摇头。
他看过孵化出来的【幼苗】后，就去了墓地。
第一个墓碑是秦无语的。
上面刻着：亡夫秦无语。
“又来看前夫哥啊。”
柳焕焕如今已经是威势深重的领导人，她成熟稳重，带着极大魅力。
“是亡夫。”
“好好好，亡夫哥，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所以亡夫哥你能不能帮忙啊？”
柳焕焕扭头就走。
林斐蹲下给秦无语烧纸。
“有点儿羡慕你。但是还是活着好。”
所有看到柳焕焕的人都跟她打招呼。
每个人的唇角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里的人虽然少，只飞升上来几百万人，但是到如今，他们都活得很好。
柳焕焕回到办公室，果然洛凡又不在。
她叹了口气，去批注那堆成一座山一样的文件。
洛凡消失了十年，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但是有时候，柳焕焕出去的时候，她堆积的文件就有人为她批注。
那是洛凡的笔迹。
“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去了，要不是偶尔还出现，我都要以为他死了。”
闫欣欣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柳焕焕在批注文件。
“焕焕姐，我要走了。”
柳焕焕有些惊讶。
“我以为再过几年，你会和方宜新结婚。”
闫欣欣微笑摇头，“我们不是一路人，注定无法在一起。与其给彼此留下遗憾和痛苦，不如早早分开，各奔前程。”
“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柳焕焕落寞低头。
她其实后悔了。
当初就该不管不顾拉着秦无语去领证。
也省得她如今落寞。
“焕焕姐，我来告诉你，【种子】变成【幼苗】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或许会有你牵挂的人，就在刚刚，我看到天命了，焕焕姐的真命缘出现了。”
柳焕焕愣住了。
真命……缘？
“不去看了，不会有的，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闫欣欣笑了，“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你心里那个人？”
她说完就走了。
柳焕焕呆了许久，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罗云琦给【幼苗】们贴上随机生成的名字。
说是【幼苗】，不过是一个称呼。
这里面的人有大有小，有的生来就是幼儿，也有的人生来就是少年，或者成人。
一个抱着猫的少年看着罗云琦的动作，歪着头，一脸好奇。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标签——长生。
“我叫……长生？”
罗云琦扫了他一眼。
“穿上衣服。”
罗云琦随手拿出一件衣服，扔给少年，又把另一件衣服扔在一个刚刚孵化的男人身上。
男人愣了一下，把衣服穿上。
那是一件灰色的长袍，男人穿好了，见没人管他，就走了出来。
出了孵化室，外面山高海阔，天清地宁，一切都很新奇。
他看着天上的云，地上的青草，还有远处跑过来的那个女人。
柳焕焕跑得太急了，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愣住了。
时间仿佛从未流动过。
“你……是谁？”
柳焕焕问。
男人低着头看刚才罗云琦给他贴上的标签，“我叫……秦……声……”
微风吹过，他们是初见，也如重逢。
华夏和月球中间，巨大雕像下。
洛凡靠着雕像坐着，早就习惯了咳嗽的他，穿了一件金色长袍。
这样咳出血的时候，落在身上，如同染上的花纹。
“杜涛，你看到了吗？如今大家都过得很好。我重新缔造的规则里，延续了很多旧日华夏的规则。在这里，大家人人平等，安居乐业。不存在压迫，也不存在勾心斗角，所有人只能通过诚实和劳动换取酬劳，再也无法偷奸耍滑的满足野心。”
“柳焕焕成了女强人，如今她是华夏的最高领导人，她主掌一切，但是很累。自从无语走了以后，她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仿佛失去了所有感情。那么多的文件，她都处理，她仿佛想把自己累死。”
“我有时候会偷偷去帮助她批注文件，结果被她发现了，她弄了更多文件，还安了监控和新磁感应想要抓住我。但是没用了，如今我是领主，不能随便出现在领域之中，就算出现，领域中的一切都对我失效。”
“如今华夏，修行和科研并蒂开花，大家都很有干劲。但是阿撒耶说得对，神明孤独又灿烂。他们的开心与快乐不属于我，我只能旁观一切。”
“今天【种子】终于孵化了，我能感知到那些【种子】的变化。一些很像故人的人出现了。但是他们的灵魂和曾经不同，凝聚了太多不同的气息。南宵真的很厉害，她把那些人判定死刑后，又把他们罪恶的灵魂毁灭，留下一片纯净。”
“如今那些【种子】的灵魂，是无数灵魂碎片组成。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可是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们的故人了。他的魂魄占据了一点，更多的是不同的人。我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他。或许有一天我会去。”
“杜涛，如果你也能回来就好了，可是我也知道，你永远都回不来了。我后悔成为领主了，太孤独了，这十年，除了你，我不能和任何人沟通交流，我真的很无聊。”
洛凡把酒瓶打开，倒了半瓶，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这酒是前几天我们八个领主聚会的时候，我从他们那里顺来的。他们说，我们身为领主，只能跟领主交流，所以不论如何，大家都要熟悉熟悉。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找点儿牌或者麻将，八个领主，刚好两桌麻将。”
“只可惜，南宵从来不出现，她就像不存在一样，从来没有领主讨论她，她就像是一个禁忌话题。不然我还想跟她聊聊，不论是指着她骂一顿，还是被她骂一顿，都很开心。”
“可惜啊，领主里只有我身体不好，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我要经历多久，但是至少，如今华夏的发展都很好，大家都很好。我就是有些想过去了。曾经咱们小队在一起学习，一起做任务……”
洛凡说着说着，就靠着雕像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他十五岁，刚刚觉醒异能的时候。
冯晨问他，你要加入特殊部门吗？
洛凡兴高采烈的点头，“要……”
这一次，哪怕是梦，他也不想那些人用命为他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