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府。
没立马见到胤禩的胤禟在书房里焦急地踱着步。
他想起德喜说的“福晋身子不适，主子去陪福晋”这句话，就忍不住心生不满。
八嫂病了，为了不染给八哥，不应该让八哥离她远点吗？
竟然还敢让八哥去陪她？
皇阿玛说的果然没错，八嫂就是个妒妇，既不贤良淑德，又害得八哥子嗣凋零，年过三旬才仅得弘旺这一个儿子。
本就心急如焚的胤禟越想越气，他用力拍了下桌子，沉着脸道:“玉柱，你去看看，八贝勒过来了吗？”
“嗻。”
玉柱低着头刚退到门外，胤禩便不慌不忙地进来了。
“奴才见过八爷。”
“起来吧。”
胤禩笑眯眯地看了眼玉柱，摆了摆手吩咐他和德喜在外面守着。
玉柱和德喜弯着腰低声应下。
等胤禩走进书房，胤禟连忙迎上来，急声道:“八哥，你怎么才来啊？”
“有事耽搁了。”
胤禩抬了抬手，示意胤禟坐下，温声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胤禟听到这话，登时把嘴边对八福晋不满的话全咽下，面色焦急地道:
“八哥，京城里的酒楼里突然起了阵关于太子的流言，我怀疑有人在暗中针对四姐。”
胤禩脸色微变，他迎着胤禟担忧的目光，加快语速问:
“流言都说了什么？怎么会牵扯到四姐呢？”
“流言说太子不仅性情暴虐，而且风流成性，男女不忌。
流言还说太子继位会害得大清百年后亡国灭种，更会害得大清成为西夷人的手下败将。”
胤禟抓住胤禩的袖子，惊慌失措地道:
“亡国灭种和成为西夷人的手下败将可都是四姐先前给皇阿玛上折子时，说的话啊。
皇阿玛刚罚四姐闭门思过抄写史书，太子的流言便接踵而至，皇阿玛和太子怎么可能不会怀疑这事是四姐做的呢？
八哥，你说是不是有人在算计四姐？”
“四姐远在宁古塔，如何能散播流言呢？”
胤禩眸光微闪，他抬手轻拍了下胤禟的后背，温声道:
“更何况，四姐是外嫁的公主，散播流言让太子失去在民间的威望，对她来说，没有这个必要啊。”
没等胤禟回话，胤禩放缓语速继续道:
“这事的背后之人要么是和我们一样想谋夺大位的皇子，要么是太子爷自导自演，因为他看不惯四姐，但又奈何不了四姐，所以想出了这个损人不利己的法子。”
“不，八哥，此事定然不是太子爷做的。”
胤禟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
“太子爷虽然与四姐不对付，但他也没蠢到用自己在百姓中的威望来换皇阿玛惩治四姐。
这事肯定是我们那些对储君之位心怀不轨的兄弟们做的。”
说到这，胤禟阴沉着脸捶了下桌子，“皇位之争本该堂堂正正，谁他妈的把四姐牵扯了进来？！
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至极、阴险狡诈的小人！
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胤禟一定要让他好看！！！”
胤禩面色不改地等胤禟骂完，声音平和地劝慰道:“好啦，九弟，气大伤身。
当务之急，是要把最初散播流言的人查出来。
这样，等皇阿玛问起时，咱们才能证明四姐的清白。”
“证明什么证明？”
胤禟快气死了，“这事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怀疑是四姐做的。
四姐只喜欢光明正大地报复欺负她的人，才不像暗地里使阴招的臭老鼠。”
胤禩深深地看了眼胤禟，若不是知道胤禟不可能怀疑他，他还真觉得胤禟在装糊涂骂他。
他抿了抿唇，耐心十足地道:
“九弟，我们相信不是四姐干的没用，皇阿玛他是要看证据的。”
“证据？”
胤禟恨恨地咬着牙，“那皇阿玛有四姐有罪的证据吗？
这事要么是假仁假义的书呆子老三做的，要么就是心思阴沉的冷脸老四做的？
可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啊！
以前四姐还在时，有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哪次忘了他俩？
要我说，当初咱们就该在四姐送给他们的零食上，偷偷抹点掺尿的泥巴！”
胤禩:“……”
若不是能忍，那他脸上得体的笑早就挂不住了。
“九弟。”
胤禩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
“不管是老三还是老四做的，为免夜长梦多，咱们都要抓紧时间把证据找出来。”
“行，我暂且先听八哥的。”
胤禟又恶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地道:
“我这就亲自去酒楼把背后的宵小之徒查出来，我定要让他后悔把爪子伸到四姐身上！”
说完，胤禟木着脸给胤禩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九弟，九弟。”
胤禩照着往常的惯例，把胤禟送到门外，目送他的马车走远后，才转身回了府。
等他再次走到书房时，胤禩背对着德喜道:“你先下去吧。”
“嗻。”
德喜低了低头，接着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听见“吱呀”声的胤禩再也忍不住了，他踉跄了下脚步，又神情痛苦地打着脑袋，声音艰涩地说了声“对不起”。
他真的不想的。
他比谁都不想算计四姐和九弟的。
可为了大位，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折辱换来的却是皇阿玛日复一日地忌惮，四姐时不时地发现他以前做过的错事，九弟又顾念着往昔的旧情，不能全心全意地帮他。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绞尽脑汁地为自己谋算啊……
他发誓，等他日后荣登大位，他定会百倍千倍地补偿四姐和九弟受过的委屈，他也会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让大清的昌盛和辉煌延续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
——
乾清宫。
康熙正眯着眼想晚些时候召幸哪个美人时，梁九功咽了咽口水，提心吊胆地进来了。
“奴才见过皇上。”
梁九功跪趴在地上行完礼后，大着胆子结结巴巴地道:
“皇上，宫外起了些关于…关于太子爷的流言蜚语……”
说完，梁九功把脑袋放在地上，不敢大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