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满脸落寞，看着陈辰。
“这么说，荆州和益州传来的消息都是真的？”
陈辰有些奇怪地看着张昭，“什么消息？”
“荆州和益州的新政，将两地的世家大族几乎清空。”
陈辰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如此。”
张昭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辰，“你可知道这般做法，会让你主刘玄德在这天下寸步难行？”
陈辰歪了歪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张昭，“子布先生，你觉得现在的局面，是我主刘玄德寸步难行吗？”
张昭一时语塞，“所以，先前在吴侯府上，你帮孙权说话，帮他筹谋，实际上都是在为自己筹谋？”
“自然如此。”陈辰没有否认，这种事情这会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才是。
“你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孙权的吗？”张昭开口问道。
他想要知道，眼前这个没那么年轻的年轻人，到底能看多远，走多远……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在孙策遇刺之前？”陈辰想了想，给了张昭一个答案。
“遇刺前？”张昭一愣，随后满嘴发苦，“所以，你是在孙策遇刺之前就已经对江东进行渗透了吗？”
陈辰点了点头，“说起来，后面很多的行动都是因缘际会发生的。我本意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强行对江东用兵的。像是不久前孙权在秣陵引发的大水，也完全都是在计划之外的事情。”
张昭没有说话，他虽然不通晓军事，但也不是一窍不通。
“所以，你原本的计划是？”
“挑动江东世家对立，让江东陷入乱战，之后再收渔翁之利。”
“那你为何不走这条道路？”
陈辰微微低头，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因为遇到了一个笨蛋。”
张昭看到他的样子，没有再多说。
现在看来，陈辰应当是一直都有在掌握着江东的局势的。尤其是江东这次的内乱爆发，周瑜和陆逊两人明显是和他一起的，张昭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中间如果没有陈辰的牵线搭桥，可能连这场叛乱都不会有。
而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孙策到底死于谁手……
“既如此，还请启明说说条件。江东大部分的世家目前只求能够延续……”
张昭把话说成这样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了。
陈辰也是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张昭。
他这话基本上也是明示了。
哪有谈判的时候直接亮底线的？
所以说，张昭这次来谈判，其实还带着点私人恩怨？
陈辰也不去多想，既然张昭愿意给他送这么份大礼，若是不收，岂不是不美？
随即，便将荆州和益州的新政内容与张昭细细说了一遍。
“江东收归朝廷之后，我替我主刘玄德承诺，不会选调荆州益州的官员前来治理。江东之地，人杰地灵，自然是有足够的人才，能够胜任各个岗位的。”
末了，陈辰又加了一句。
闻歌知雅意，这回轮到张昭有些诧异了。
陈辰的这个条件相对于荆州和益州来说优渥了不知多少。
也就是说，短时间之内，江东世家的整体地位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陈辰给了江东世家一个喘息的时间，没有上来就像诸葛亮一样，单刀直入，不配合就砍。
当然，张昭也明白，陈辰这么做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要收拢江东的人心。
尤其是和孙权现在的手法一对比，虽然最后的结果可能没有差太多，但是过程要舒服一些啊。
有前戏和没前戏，那体验感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如此，想来江东世家应该更能够接受一些。”
荆州和益州的世家大族的例子在这里，又被孙权这么横冲直撞地胡搅了一通，江东的世家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能够活下来，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是要先喘着再说。
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终归还是会有希望的不是吗？
世家大族那可是一群将“好死不如赖活着”演绎的相当灵动的人了。
张昭和陈辰，双方就江东世家何去何从的问题，经过了友好的协商，并且充分交流了双方意见。
“此间事了，老夫先行告辞。启明的条件，老夫回返吴县之后，便会向江东的世家说明。若是没有问题，老夫就不会再来。若是还有要协商的事情，老夫……”张昭顿了顿。
“老夫也不来了，看到你小子就一肚子气。”
陈辰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子布先生教训的是。”
随后脸色一肃，“若是事不可为，还请子布先生莫要逞强。”
闻言，已经起身走到门口的张昭脚步一停，转过身，看着陈辰。
“在我心中，江东远不如子布先生一人重要。万望先生保重！”
陈辰躬身作揖。
即便是之前两人有天大的矛盾，今日张昭冒死来访也足够当得起陈辰恭敬的行礼。
“哼！老夫随伯符四处征战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尿床？老夫用你教？”
张昭说完转身离去。
不过肉眼可见，他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可算是在口头上占了你小子一些便宜。
张昭脚下步子加快，生怕陈辰再跳出来跟他撒泼。
陈辰目送张昭远去之后，摇头一笑。
那你恐怕说错了，本侯爷可是神童，满月之后就没尿过床……
随后反应过来，笑出了声。
老家伙还挺孩子气。
“陈忠！死哪去了？”陈辰大吼一声。
“老爷，在这儿呢！”陈忠脚下匆匆，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一路小跑到陈辰跟前，“老爷有什么吩咐？”
“哦，没事，就是突然想喊喊你。”陈辰面无表情。
陈忠脸色一苦，还没说话，就被陈辰抢了白。
“你什么表情？怎么，我喊你，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你小子是想上天不成？……”
陈忠陪着笑脸，凑了上来，“老爷骂的是。我爹娘给我起这个名，就是希望我能够忠心耿耿地伺候老爷……”
“下次能不能换套说辞？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进步？你……”
陈辰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之后，念头通达，神清气爽。
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嗯，表现不错。”
陈忠哭丧着脸。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