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珂瞧了他的后脑勺一眼，下巴挨过去蹭了蹭：“北枭，喝完了有奖励。”
他回头瞥了眼苦涩的药汁：“少诓骗我，我很好骗？”
顾云珂犯难了。
哄男人喝药，这是一件难事。
“原来你怕苦啊？”
她的直女发言，气得沈北枭牙痒痒。
拎过药碗一饮而尽。
薄唇上沾染着药渍光泽。
沈北枭怎么可能怕苦，受伤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真男人，此刻却装作委屈的样子，拽过顾云珂的手臂，脑袋往上靠过去：“九儿，太苦了。”
顾云珂垂眸，看到他舔唇的动作。
无疑对她极具诱惑力……
沈北枭抬头，鼻尖擦过她的耳垂，仿佛浸了情毒的羽毛，刮过她最敏感的神经。
“我、我身上没带饴糖。”
顾云珂的视线刚从他唇上挪开，一低头就看到男人的喉结位置，一滴浅褐色的药水珠子，欲落不落的挂在喉头。
脑中轰的一声。
“没有糖，别的甜头呢？你说了，喝完苦药，有奖励给我。”沈北枭的贴着她的耳垂，一字一句认真说着，呼出的热气吹拂在敏感的耳畔。
叫人发慌，乱了阵脚。
顾云珂受不了了，想着也不是第一回，抛开羞耻心和矜持感，凑过去想寻他的唇。
于是，头一遭。
她追，他笑着躲开。
顾云珂脸颊发烫，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逗弄她。
“九儿？”男人故意压低声音。
她浑身上下都是甜的。
大概是被他养刁了，光听这个声音，她就浑身发了几颤，那种男女之间的渴颤。
“北枭……”
沈北枭怕她急了，干脆不躲避，双手撑在后侧，靠在她的肩膀上仰头。
她终于得逞。
沈北枭勾起唇角，忽然在唇齿亲密间来了一句：“沈璟晏的腿，貌似是真废了，是哪只小狐狸这般心狠，断了人家全部退路？”
顾云珂瞬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想起沈璟晏前世对她和顾家做的那些事，就觉得这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人，废个一万次都不足惜。
“你非得这时候提他？”顾云珂面上显露出愠怒和不自在，掌控着力道推了下沈北枭的肩膀。
他顺势躺下，不忘把生气的小狐狸往怀里裹住，因为刚才那一遭，顾云珂身子发软，绵绵乎乎的挨了下去，避开沈北枭腿侧的伤口，趴在他的胸膛。
“你和他，好歹之前传过许多浪漫的坊间传闻，偶尔提一嘴，就当听一句故人的闲话。”沈北枭将她的脸颊按在心口，不想让顾云珂看到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其实他一直不明白。
顾云珂和沈璟晏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令她在穷追猛打之后，突然转变了态度，恨之入骨盼其死。
上回寿宴的修罗场。
沈璟晏给他的感觉，明显是对顾云珂有情的，而且两人甚至年幼时就有了牵扯。
倘若你情我愿，按照顾云珂对沈璟晏当时的喜欢，是绝对轮不到沈北枭的。
趴在男人的心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顾云珂油然生出一股心虚。
毕竟前世，她和沈璟晏有过一段，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她没少围着沈璟晏转。
现在沈北枭提起来，就好像在追问她和前男友的过去，偏偏那些事情她不愿意回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出来谁相信？
重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说出来还不要吓死人？
沈北枭神色微变，隐藏了眼底的阴霾，温柔摸了摸顾云珂的脖颈后侧，那是一个人最薄弱的地方，她却眯着眼睛舒服的让他抚摸。
“乖乖，不想说就不说，你的以后，只会是我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
顾云珂撑起胳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好夫君，你信……解梦之说吗？”
“我信，我梦见过你。”
顾云珂一愣，来了兴趣：“你？梦见过我，什么时候？在我们相遇之前吗？”
沈北枭点了点头：“先说你的事，你做了什么梦？”
她趴在他心口，指尖一下一下绕着心脏打转：“之前和你说过的，我梦见……我选择了沈璟晏，他利用我、利用顾家，最后得到了一切，把我彻底推下深渊。”
换个说法，用梦境来解释，应该还是比较可信的。
“所以，哪怕他再青睐我，认定我就是年幼时救他的人，我也不愿意再和他有瓜葛。”顾云珂的面色很平静，在发现自己对沈璟晏的感情算不上男女之情之后，彻底放飞自我。
她顿了顿，又追加了一句：“不过，梦里的我也有错，我太依赖权利，以为有了靠山，家族就会蒸蒸日上。忘记考虑了，权利对我们而言，是一把双刃剑，它把我钉死在那个角落，让我幡然醒悟。”
“醒悟之后呢？”沈北枭搓揉着她散落的发丝，凑过去轻吻轻嗅。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嫣然一笑：“然后遇见了我的好夫君。”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少诱惑我。”
顾云珂认真的看着沈北枭：“沈北枭，我认真的。”
他微微失神，随即用腰部力道抱着她翻身压下：“我知道，你很认真。但你刚才有句话我不赞同，你想要依赖一个男人，依赖他的权利，这并没有错。是他无用，给不了你，但是我全都可以给你。”
顾云珂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泪珠子不争气，断了线似的滑落，打湿了脸侧那一块床单褥子。
沈北枭执起她的手亲了又亲：“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要不要？”
心里被暖意塞的鼓鼓囊囊。
顾云珂搂住他的腰，在他心口蹭了蹭：“要，我想要夫君。”
这话有歧义。
一语双关。
但她是故意说的。
伏在身上的男人瞬间气息不匀，刚才在马车上简单折腾，现在又被她撩拨。
“好九儿，叫一声表哥。”
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爱好，回了将军府逼着她喊“表哥”。
顾云珂偏不。
凑到他耳边，小声缓慢道：“四、叔。”
………
傍晚，秋雨骤歇，空气弥漫着水雾。
满淌过境，烟雨江南的雾气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