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忱只感觉心脏被很轻地挠了下，因为那枚带着特殊含义的纽扣。
他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刚才告白的女生刚科普过，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最靠近心脏的位置，代表喜欢。
但不确定林曜是特意，还是无心，于是只是笑着看向镜头说：“多拍两张。”
照片拍完，谢星忱收回手，过去检查照片。
林曜视线跟着他过去，从谢星忱的表情又落回左手，他的手指很自然地弯曲着，把玩着那颗刚送出去的纽扣，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到底懂不懂送纽扣是什么意思？
林曜一张脸绷在一起，表情看起来又紧张又严肃。
“拍得挺好，我也要拍。”贺离把相机递过去，“程博言程博言程博言，过来。”
谢星忱把那枚纽扣放进了口袋里，站在方才拍摄的位置，他抬起眼，提醒林曜：“傻站着干什么？”
林曜面无表情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目光简直要把谢星忱的口袋烧出个洞。
等到他拍完，才忍不住再一次提醒：“我的纽扣，别弄掉了。”
“你要缝回去么？”谢星忱看着他衬衫上松开的位置，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这校服，以后也不会穿了，纽扣送我留个纪念吧。”
太阳很晒，林曜感觉掌心出了点汗。
他试探道：“一个破纽扣，你留着干什么？”
谢星忱意有所指道：“拿根链子串起来，挂脖子上，你不知道么，这是今年的流行。”
林曜欲言又止，有点高兴，又恨他是个木头：“那你戴。”
“你们俩叽叽咕咕聊什么呢？”贺离凑过去，观察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密谋什么坏事？啊，不会是在商量晚上散伙饭把我灌醉吧。”
林曜转过头看他，看傻子似的表情：“你知道一般在这种时候跳出来，还说这种话，结局是什么吗？”
“不知道。”贺离一脸单纯摇了摇头。
“意味着你要被他们灌死了。”程博言伸手拍他的后脑勺，饶有兴致道，“还没见你醉过，我决定加入这个大军。”
贺离拍了拍胸脯，十分自信，不惧威胁：“我，贺离，别的本事没有，就一个千杯不倒。”
“真的吗？朋友们，知道晚上该瞄准谁了吧？”旁边班长刚好路过，笑嘻嘻朝着旁边的人群转达，“我们贺离同学说他千杯不倒，这不得......让我们观摩一下。”
“哟千杯不倒，上一个这么说的，现在还在家里吐呢。”旁边有人起哄，“你完啦。”
林曜深深叹了口气：“我会准备好解酒药。”
谢星忱也跟着叹气：“我帮你选个靠厕所的座。”
程博言十分严谨地看了下聚会地址：“没事，就在和睦旁边，今晚我爸值班。”
“你们，真是对我很没信心！”贺离痛心疾首，“我真的千杯不醉！！！”
散伙饭的地儿是在一个大包厢里，可以唱歌喝酒玩游戏，满满当当坐了四桌。林曜回去换了身衣服，再过去的时候，发现谢星忱这家伙穿得非常骚包。
不是衣服骚，就一很普通的黑衬衣，但衣领解了两颗，整个人在那种环境下，骤然就褪去了学生气，看上去非常浪荡。
脖子上那颗白色纽扣穿在一根银色链子上，随着动作轻微摇晃。
林曜顿了一拍，伸手去拨纽扣，有点高兴：“你还真戴了。”
谢星忱懒散靠着后椅：“挺好看的，就戴了。”
但大家的校服不都长一个样么，林曜滚了滚喉咙，没出声。
之前告白的那个女生看过来，白色纽扣在黑色衬衫的衬托下非常明显，表情有点委屈：“你不是说这寓意太暧昧，不收么？谁的纽扣啊。”
谢星忱笑着看了旁边一眼：“林曜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更加暧昧的话：“不过不是他送，是我要来的。”
旁边好几个人开始拉长了声音起哄：“什么情况啊你们俩。”
没想到被当众揭穿，林曜脸颊骤然涨红，装不知情：“什么寓意？我不知道。”
“我明明跟你........”女生咬着唇，看向他，明明解释过。
话还没说完，被贺离打断，笑嘻嘻道：“曜哥和谢狗都钢铁直A，怎么可能知道送纽扣的含义，笑死了，他们俩Alpha，能有什么情况。”
林曜头一回庆幸旁边还有个粗线条，松了口气：“就是，一装饰品，别瞎起哄。”
程博言慢悠悠道：“好特别的装饰品，我也想要一个。”
谢星忱瞥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他不要说出更过线的话。
贺离非常大方地抬手，蛮力往外一扯，就把纽扣弄下来一颗：“虽然不是校服，凑合吧，送你了。”
“谢谢。”程博言微微一笑，“我会好好收着。”
女生看着他们的互动，喃喃自语：“还真是钢铁直A啊，这么随意吗。”
“别聊那纽扣了，来来来，别忘了今天我们的主题，灌醉贺离。”班长端着酒杯起了个范儿，“这样，我们就让贺离同学坐庄，挨个走一圈。”
好歹也三四十号人，林曜有点担忧：“太多了吧。”
贺离没心没肺，抬手就先干为敬：“没事，区区四十杯，就这度数，喝水似的。”
他看起来的确是酒量不错，也不上脸，几杯下去，脸颊只是很淡的粉。
程博言也没想着他真这么虎，伸手按住人：“差不多得了，你还真想挂我爸急诊啊。”
“哎，这一对钢铁直A怎么回事呢？太关切了哦。”班长的目光落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然，你帮他喝？”
程博言是真怕他喝晕过去，伸手把人抓回来：“行，剩下我来。”
贺离歪着头看他，眼神崇拜：“你人这么好呀，那我跟你一起。”
林曜看着他们俩起身挨个跟同学碰杯，低声吐槽：“怎么跟新人敬酒似的，散伙饭还成他们俩主场了。”
谢星忱笑得不行，抬手拍了张照片发到四人群里：“你别说，挺有那感觉。”
他们俩是最后的收尾，程博言跟贺离过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完了饭，在抽牌玩真心话大冒险。
林曜随手抽了一张，还没来得及看，就见着那两人明显已经微醺，贺离十分放肆地挂在程博言身上：“来，曜哥，非常高兴六年同桌，干一个。”
林曜看着他眼神涣散，非常平静发问：“2223加7895等于几？”
“你看不起谁呢，我没醉。”贺离大着舌头，歪着脑袋，“九千.....不对，一万零十八。”
“你这问题，他清醒着也不一定能答上来。”程博言笑。
林曜点点头，抬手跟他碰杯，觉得合情合理：“也是，高估他了。”
谢星忱看他一饮而尽，还挺豪迈，想起林曜小时候有次偷喝了聚会上的酒，结果抱着自己撒娇了一晚上，一杯倒的量。
果然，这一杯下去，他的脸就开始泛起了很淡的红。
“2223加7895等于几？”谢星忱故意逗他。
林曜回怼：“等于你这个二百五。”
谢星忱笑着伸手捏他的脸颊：“看来没醉，嘴还挺利。”
贺离那边刚按完计算器，得知正确答案后，立刻转过头嘲笑他：“错了，是，你这也差太多了，曜哥是笨蛋。”
林曜：“..............”
“哎，到底谁抽到草花q啊。”这一轮的主持人在中间嚷嚷，“草花q选一个人亲十秒，没人认领吗？别装死啊。”
班长还在旁边笑嘻嘻道：“哎呀，红桃7，错过跟人亲亲的机会呢。”
“我方片K。”谢星忱率先把牌翻了过去，微微挑眉，“你们，玩这么大。”
“不是我。”贺离晃了晃手上的牌，慢吞吞道，“我是梅花3。”
林曜盯着面前那张还没翻过来的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喝多了，回家睡觉。”
“曜哥？”贺离凑过去，好奇道，“不会是你吧？想跑？”
“怎么可能那么倒霉。”林曜边说着，边破罐破摔把牌翻了过去，叫什么墨菲定律，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程博言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不就，命运垂青了么？”
“快选快选。”旁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催促，“男女不限，Ao不限。”
林曜想了想，伸手抓住贺离，把人拽到了跟前：“委屈你一下。”
后者被吓得卷毛都要变直，扑腾得像只旱鸭子，嚷嚷道：“不是吧，这游戏为什么惩罚的是我！！这不合理！！！！”
这人一选完，林曜感觉到无数道沉甸甸的目光落下来，尤其是左侧，谢星忱的视线。
像是在看热闹，脸上还挂着点残留的笑，却又没有抵达眼底：“你要亲贺离？”
“不行吗？”林曜转过头看他，好像在试探他的反应，“游戏而已。”
程博言很轻地皱了下眉，提醒道：“要亲十秒。”
林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半分钟也行。”
“噢噢噢噢噢噢噢不愧是最强Alpha，就是玩得起！”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已经快尖叫疯了。
贺离酒意都被吓醒了一半，看着林曜凑过来，总感觉有一种兄弟乱来的诡异，别过头：“不行，我真不行，啊啊啊啊啊啊曜哥，你换个人，求求了！这我初吻！！！”
林曜凑过去，在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骤然停住，笑道：“怂死了。”
就猜到贺离是这反应，这家伙天天挂在嘴上的，初吻要给最爱的人，看得比命还重。
他看似很遗憾地看向众人，用这种办法企图躲过一劫：“我选了，贺离不愿意，这就不能怪我。”
程博言伸手把他转过身，面对谢星忱，提议道：“你们俩一块儿长大的，两三岁他就亲过你的脸，应该不介意。”
旁边的人再度开始尖叫起哄，吵得不行。
林曜垂眸看向他，对方也抬眼看向自己，昏暗的灯光里，轻轻一撞，心口也跟着一晃。
“你介意吗？”
谢星忱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大概是刚喝了酒，看上去浸润着饱满。
他姿态松散：“我玩得起，我不介意。”
“啊啊啊啊贺离你看看人家！！！”起哄的人立刻换了方向，嗷嗷叫道，“快快快！！！我要疯了！！”
林曜原本压根没打算执行才找贺离挡枪，只是此刻，箭在弦上。
他的手掌撑着木质靠椅，微微俯身，因为座位很窄，不好借力，整个人都僵硬不已。
“忱哥，抬下头。”声音也像是绷紧了弦。
谢星忱没动，目光划过他微颤的睫毛，还在计较方才：“你还真打算亲贺离？”
“我现在是要亲你。”林曜只能把脖颈勾到了最低，再次尝试靠近。
他低声跟对方商量：“灯光暗，你抬手挡着，就虚碰一下借位，不占你便宜。”
只是后脚一滑，整个人就朝前跌了过去，后腰瞬间被人抓紧，一秒慌乱之后，就稳稳地跨坐在了对方腿上。
谢星忱松松揽着他的后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哦，刚刚是在欲盖弥彰，现在是在欲擒故纵。”
众目睽睽，尖叫一片，林曜整张脸都要烧得起火。
在他说出更放肆的话之前，低头猛然堵住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谢星忱，再乱说话，我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