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区的路上，宋瑾和叶星奕全程沉默。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驶入政法大学附近那套高层。
宋瑾下车时再度向叶星奕道谢。
语气疏离，客气。
叶星奕觉得刺耳，下车挡住她去路，“谈谈吧，宋瑾。”
从记事儿到现在，这是叶星奕为数不多的一次喊她全名。
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叶星奕红着脸向她表白，说喜欢她。
她知道叶星奕想谈什么，也知道与叶星奕的关系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发展下去，果断应了句“好”。
叶星奕凝住宋瑾，漆黑的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爱意，“我从小就喜欢你，现在依旧是这样。”
“我从小就把你当弟弟，现在依旧是这样。”她认真回应。
叶星奕朝她又近一步，嗓音迫切，“宋瑾，我不想做你的弟弟，只想做你男朋友，谈婚论嫁、白头到老那种。”
“我和你最大的分歧就在这里。我只把你当弟弟，你却想成为恋人。如果顺应你的心意，我不开心；顺应我的心意，你不开心。”她神色平和认真，“所以，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地聊一聊，这段友情该如何继续下去。”
“宋瑾。”叶星奕眸底泛红，声线沉冽有力，“对我来说，如果与你做不成恋人，这种友情不要也罢。”
“绝交么？”她心中划过一抹莫名的心酸。
这半年叶星奕在京城念书，两人隔三岔五见面，她也了解到了一个更全面真实的叶星奕。
真要绝交，就意味着要失去一个好哥们，竟有些不舍。
“宋瑾，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叶星奕灼热的目光中透着理智，“要么与我朝着男女朋友的方向交往，断绝与蒋随州的所有来往；要么——从现在起，你我就当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没有中间选项么？”
“没有。”叶星奕满眼决绝。
她鼻子一酸，愣了片刻，“那我们就当陌生人好了。”
“好——”叶星奕忽然苦涩笑出声。
两人目光相缠。
纵使没说话，彼此间却有种难以言说的伤感弥漫在心头。
她伤感的是两人多年的友情就要付之东流。
叶星奕伤感的是，马上要与爱了多年、憧憬了多年的女孩一别两宽。
如果这半年没有对叶星奕了解得如此透彻，宋瑾绝不会有半分不舍。
现在，不禁为失去叶星奕这么个好哥们而伤心。
想试着挽留，但叶星奕脸上的决绝令她心灰意冷，想了想，缓声道，“既然要绝交，那么，我今天好好盘点一下这些年你送我的东西，以及花在我身上的钱，下午一并还给你。”
“为你花的钱，是我心甘情愿，送你的东西，我不会再要，你如果看着恶心，扔掉就是。”
叶星奕摸出支烟咬住。
顷刻间，指间白雾缭绕，把他俊美的五官映衬得明晦不定。
“好。谢谢你送我回来。”宋瑾尾音酸涩，转身走向单元楼电梯入口。
叶星奕背对着宋瑾把手中烟抽完，甩掉还带着火星的烟蒂，开车驶出停车场。
对宋瑾来说，与叶星奕的决裂，并没有想象中轻松。
上楼之后洗了个热水澡，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折腾到天亮，宋瑾刚进入睡眠状态，又被刺耳的手机来电吵醒。
睡意惺忪点开接听键，就听到乔晚急切焦灼的声音，“你爸今天早上才告诉我，你昨晚出事了——”
“已经解决了。我困得要死，先让我睡一觉，等睡醒之后再打给您细说。”
她困意上头，不待乔晚应声就挂了电话。
一个囫囵觉睡到上午十点半。
宋瑾洗漱完，稍作收拾正准备去京郊探望蒋随州，宋津南来了。
宋家在京城房产不少，宋瑾住的这套房子是最没有商业价值的。
这是乔晚为了方便宋瑾上学买的，只相中了位置，没考虑其他。
宋津南只听说有这套房子，却是第一次来。
从进入小区到房间全是不满，什么小区地段不行增值空间不大，什么安保设施薄弱，什么小区绿地植被太低……
宋瑾被他叨叨的心烦，直接开怼，“在京城有这么个落脚之地，我已经很满意了！就算我毕业后努力三年，连这里的一个卫生间都买不起！”
“谁让你买房啦？老爸在京城有的是房子，你挑一套住进去，再雇上几个保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寒酸。”
宋津南是真的心疼女儿，对这套房子十分不满意。
“我刚睡醒您就来挑三拣四！再瞎掰掰一句，您还是回港城吧！”
宋瑾把刚充完电的充电宝塞进背包，“我要出门了，咱们父女俩下次再聊。”
“去探望蒋随州？”宋津南问。
她点头，“蒋随州为了救我，肋骨被打断两根，我不能坐视不管。”
“一个蒋随州，一个叶星奕，在你出事的时候都能奋不顾身去救你，该好好想想选哪个了。”
宋津南温声提醒女儿。
“两个都不选！”她赌气道，“以学业为重！”
“糖糖，无论你选择什么，爸妈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宋津南由衷而言，“以前我一直觉得叶星奕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短短半年，这小子上进了，也出息了。蒋随州吧，除了性子犟、自尊心强，没别的毛病。”
“我准备打车去京郊，就不陪您聊天了。”她没有置评的欲望，下了逐客令。
“蒋随州虽然没能从马骥手中把你救下，但却为叶星奕救你拖延了时间。我这个做家长的，自然要亲自向人家表示感谢，爸与你一起去探望蒋随州。”
宋津南说着已拧开房门。
“他自尊心强，听说我是您的女儿，怕被人诟病吃软饭，立马与我决裂。您真要去见他，他指不定多自卑呢！”
她立马婉拒。
“我上午要去京郊派出所一趟，与你顺路，你跟老爸的车过去好了。”宋津南另有打算。
她没作他想，应下。
下楼后，她才知道季天早就在停车场等着了。
季天开车，车子驶出市区。
宋津南的手机来电响了，看到上面的备注，急忙点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