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栖霞山便是昊天宗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一番交谈下来，王富强只觉得满心震撼，这位妖族的老祖，确实解开了王富强很多疑惑，但有些疑惑，却是这位妖祖也不知道的，而且因为一些疑惑的解开，王富强心中又多了一些疑惑。
比如宋子凌的出现，确实就是为了王富强，而如今将他纳入山河书院，也是所谓的儒家负责传道，至于道家所谓的磨道，之前几次，已经让王富强见识过，今后怕是还不会少。
至于所谓的禅宗开道，按照这位青槐妖祖的说法，好像是禅宗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之前商议的一些事情，都没能实现，否则王富强倒也不至于这般困难，悬空寺那位谪仙人死在冥界，就是意外之一。
除此之外，这位青槐老祖还给王富强讲述了一些关于圣人的事情，关于圣人跟神明之间的情况，以及所谓新神旧神，跨时代强者之类的一些事情，都给王富强说了，只是有些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然无法解释。
之后王富强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关于昊天宗和玄天宗的事情。
按照王富强的想法，这位妖族老祖既然是跨时代强者，肯定知道昊天宗跟玄天宗的事情，因为昊天宗跟玄天宗行事再如何隐秘，也不可能逃过这样一位跨时代强者的眼睛。
而事实是这位青槐妖祖确实知道昊天宗和玄天宗的事情，因为当初这两个宗门跟妖族之间，就有不小的摩擦，而那个时候，正好是各方圣人发现王富强的时候。
当时西域的情况比较混乱，在西域除了道家儒家和妖族，还有不少势力，昊天宗和玄天宗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传闻说昊天宗和玄天宗是神界扶持的势力，毕竟那个时候，昊天宗和玄天宗都很强大，一南一北，掌控着整个西域，根本就没有儒释道三家什么事情，而且就连妖族，也时常要应对两大宗门的侵扰，这位青槐妖祖，当初就亲自出手过几次，才没让妖族在那个年代覆灭。
可后来，昊天宗和玄天宗突然就自己打了起来，为了争夺进入神界的资格，大战持续了近百年时间，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而这场战斗波及了整个西域，甚至连元泱界都受到影响，而各家圣人因为王富强的谋划，并未出面，导致这一战死了很多人，不少洞天福地都跟着崩毁，是整个人间界的一大损失。
后来玄天宗胜出，整个宗门离开人间界，前往神界，昊天宗则是留了下来，但因为这一战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被仇家大肆追杀，整个昊天宗东躲西藏，最后改名栖霞山，才得以延续下来。
数千年忍辱负重，如今竟是东山再起，换了一个名字，将北方穿云楼取而代之，成为西域北方最强势力。
也就是说，王富强的猜测并没有错，栖霞山的前身，便是昊天宗，也就是刘志两个仇家之一。
不过就算知道，现在去报仇也不可能，南方道门这一脉，就让王富强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更别说统领整个北方势力的栖霞山。
而且因为先前跟道家的恩怨，使得道家找到了栖霞山，如今栖霞山怕是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和探听栖霞山的目的，弄不好整个栖霞山现在都在找他。
道家或许不会再对他下手，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借栖霞山之手；而且道家不出手是因为各方圣人在他身上的谋划，而栖霞山并不知道这些谋划，总不能让这位妖族老祖去跟栖霞山说吧？
再说了，就算这位老祖愿意，栖霞山可不见得就会给各方圣人面子，最重要的一点，不论是王富强之前所了解的情况还是这位妖族老祖说的情况，都可以确定，这昊天宗跟玄天宗，都和神界有牵扯，虽然当初大战，昊天宗落败留下，且换了名字，但并不代表就跟神界没了牵扯，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东山再起，一跃成为西域整个北方的超强势力。
这背后，说不定就有神族推波助澜。至于是为了造就另一个玄天宗，还是别的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而且这位妖族老祖还说了，王富强现在还不宜跟神界有过多接触，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为王富强本身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肯定有不少人觊觎。
退一万步说，王富强现如今带着一尊旧神，就不好跟神界那些家伙碰面。
王富强现在担心的是符文之地这老家伙的存在，栖霞山那边恐怕已经知道，按照之前的事情来看，神族进入人间界，会受到规矩影响，但人间界这边，是可以为神族开辟出一个缺口的，宋子陵那一剑或许不能说明，但刘志那两剑，却是实实在在的证明。
所以现在看来，刘志那两剑不仅仅是斩杀那位赵家老祖宗，也不仅仅只是把纵横剑送给王富强，送给这人间界，同样是告诉王富强一些道理，或者说也是他自己印证一些道理。
现在可以确定，刘志是知道他自己的两个仇家的，也必然知道其中一个去了神界，所以才会愿意选择相信王富强，便是因为王富强这特殊的情况。
王富强突然问道：“刘志的出现，也是你们的谋划之一？”
这位青槐妖祖这次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有所思索，半晌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有一半，当时刘志就展现出了不俗的剑道天赋，再加上身负血海深仇，所以让书院那位二师兄去接触，后来的事情，你也能猜到。”
王富强点了点头，哭笑道：“弄了半天，这一路走来，所有的路，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就算没有禅宗开道，也是大道平坦嘛。”
青槐妖祖笑着道：“任何人面对这样的事情，都会不高兴，这是人之常情，可你如今也算是入了棋道，也知道人生如棋，谁都只是一颗棋子罢了，有些棋子，任何作用都没发挥，就给这天地棋局给吞没，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
王富强笑着道：“所以我比他们强，至少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是这个意思吧？”
青槐妖祖笑着点了点头。
王富强直接问道：“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损耗自身修为，总不能什么目的也没有吧？”
青槐妖祖突然一愣，摇头道：“也不是没有，可真要说有什么具体要求，还真说不上来……”
他突然呵呵一笑，说道：“意义何在？真要说，便是希望这人间，还是这人间，希望有人能代表这人间界，走到那天之尽头，看看那所谓天宫秩序，看看那最终执棋之人。”
王富强愕然。
青槐妖祖却看着王富强，说道：“发现你，是一个偶然，也是一个机会，是一个人类可以与神明比肩的机会，是一个可以摆脱落回浩劫的机会。妖族天下的浩劫，剑气山河的浩劫你皆已见过，可这元泱界的浩劫，你是没见过的，或者说，根本就没几个人见过。”
王富强直接道：“前辈不是见过？”
青槐妖祖点了点头，幽幽道：“是幸运，也是悲哀，数万年来，那一幕，从未从脑海中抹去，那种人间的渺小，那种苍白的无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王富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毕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这位妖族最强者、这位跨时代大妖，内心那种悲怆与落寞。
而这头大妖，前不久才刚刚损失了数千年的修为帮他重铸身躯，虽然是有所求，但不能否认他王富强实实在在的受益。
只是王富强不免还是替那个老马夫不值，今天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不过是一群凡人和穷人罢了。”刘志这么说过。
王富强还笑着调侃他，“既然都没有坏人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报仇？还要拉着我一起，又跟我说这样的道理，不是自相矛盾？”
那个老马夫便笑着道：“我那些仇家，可不能算是人，至少不能算是凡人和穷人，所以仇当然得报。再说了，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宋子陵那家伙说的。哎，这家伙说什么都有道理，让你不能不信，我刘志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便是遇上了姓宋的，最大的幸运，也是遇上了他姓宋的，所以有些事情呢，忍了就忍了。”
“哎，我跟你说的你可要记住了，去了西域，可真不能再这么行事了，否则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那些家伙杀的。”
“不过呢，你要是学了我的纵横剑，肯定就没问题了，怎么样，不考虑考虑？”
“王富强，其实我是真不想把我这两剑教给你的，更不想让你这么个愣头青给我报仇，你啊，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怎么给我报仇哦。”
“如果有一天，你真要学我这两剑，也不用勉强，学不会就算了，不丢人的……”
王富强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个老马夫的声音，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
这些看起来无足轻重的言语，却原来分量这么重，让他学剑，是希望他变强，希望自己这两剑有人能延续下去，不让他学剑，是不希望王富强去给他报仇了。
这时候王富强才知道，那个老马夫在说这些轻描淡写的言语的时候，内心是何其煎熬。他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无法领悟纵剑了，不是他天赋的问题，而是那个老马夫，根本就没想把这一剑传给王富强，给一剑，就算是这一路走来的山山水水了。
老马夫了解王富强，所以给了一剑，而不是两剑，是横剑而不是纵剑。
横剑主杀伐，在人间，纵剑却是开天之剑，是要去天上的。
原来，这才是纵横剑由来，两个仇家，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天界，一剑可杀人间仇，一剑可见天界恨，只可惜没有第三剑，能报这血海深仇。
刘志了解王富强，所以给了他人间之剑，而不是开天之剑，是因为他知道他死了以后，王富强肯定会给他报仇，否则就这家伙的性子，肯定无法心安。
所以给了王富强横剑，不阻止王富强去报仇，但同时也在提醒王富强一剑就够了。
王富强开口道：“或许在你们看来，刘志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但在我看来，他却是我这辈子最难得的良师益友，所以不论你们有什么谋划，栖霞山，我都是要去的，刘志的仇，我得给他报，神界的玄天宗，我无能为力，但这元泱界的昊天宗，就得彻底消失，不管它背后是否有神界撑腰。”
青槐妖祖一愣，皱眉道：“栖霞山可不容小觑，是跟道教祖庭，山河书院差不多的存在，而且现如今整个北方势力，可都是栖霞山掌控，你这个决定，可就是在对抗整个西域北方势力，而且后面可能还会有神族插手。”
王富强点头道：“我知道，但我说了，栖霞山，我必须去，我至少要让人们知道，有个叫刘志的家伙，苦练一辈子的剑，却连仇都没报，为了我这么一个人，就死了。我要让人们知道，他存在过，跟栖霞山，有生死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要让人们知道，他叫刘志，一个宗门子弟，却流落江湖的剑修，他有两剑，一纵一横。”
青槐妖祖突然笑着道：“如此看来，此事就算是彻底完美了，果然还是儒家技高一筹啊。”
王富强一愣，皱眉道：“这他娘的不会又是你们的算计吧？”
青槐妖祖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富强现在是真想跳脚骂娘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跟栖霞山拼个鱼死网破，什么道家也好，儒家也罢，人族也好，妖族也罢，肯定都不会任由他胡来，至少不会看着他去送死。
挑战栖霞山，简直就是在开玩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王富强觉得这样做，就算不能给刘志报仇，也能打乱这些圣人的谋划，也算是给那个老马夫出了一口恶气。
可结果是，姜还是老的辣，他王富强，终究太年轻了。
青槐妖祖接着道：“此去栖霞山，你大可不必担忧，报不报仇先不说，肯定能让你这一剑在栖霞山颠绽放。”
王富强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子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