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温柔平和的声音响起，有些怅然若失的游离感，听得不太真切。
“啊...哦！五点了。”从没听过洛无殇如此温和柔软语气的李适炸一听还有些愣神。
话说回来，虽然睡觉不是丧尸的必要事件，但平日里没什么事的话他和洛无殇都会闭目躺下休息，睡不睡得着先不说，漫漫长夜，又不是天天打打杀杀的，不睡觉还能干点啥呢？
末世打破了正常的生活秩序，丧尸更是如魑魅魍魉般游荡于世间，那些脱离了无知无觉只会嗜血食肉的低阶时期而恢复部分意识的丧尸，好像除了继续行恶到处吃人杀人夺取晶核提升自己外，一停下来就发现无事可做了。
丧尸的世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少数恢复些许意识的，没有失去生前的记忆，也没有失去像个野兽一般只知扑食撒咬的初始尸化的记忆，没有清晰的事件起因经过结果，却有清晰的鲜血淋漓的画面。然而，亲情、爱情、友情...作为人时的七情六欲，留存下来的更多是无限放大的恶。
就像离梦，哪怕执念让她变成丧尸后依然追求亲情的温暖，终究改变不了她行恶杀戮的行为。就像洛无殇，哪怕终日与人为伍，杀起异能者来也丝毫不眨眼。
所以它们停不下来的，离梦停不下来，洛无殇停不下来，李适...也停不下。只要病毒还埋藏在丧尸的躯壳里，暴虐嗜血的戾气就不可能平息。
原本顾忌着洛无殇，李适就算是想杀人吃肉也背着他，倒不是要故意隐瞒，瞒也瞒不过，只是尽量不当面杀就行，完事他还会拿些胳膊大腿肉啥的好地方回来孝敬洛无殇。虽然最终都是进了他自己的口，但他心意到了啊，洛老大一定会记得他的好的。
李适倒是想着不要在洛无殇面前遭杀孽哦，完了洛无殇才叫他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杀孽，跟洛无殇比起来，自己这个纯丧尸都可以用心存善念来形容。
李适是杀人食肉，洛无殇是屠城夺晶，不管这城里聚集的是尸...还是人！
“下午吗？”
洛书幼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拉回了李适飘远的的思绪。对了，原本想的是什么来着，是昨晚洛无殇躺下时怪异地郑重其事的交代让他守夜，还贴心地给自己盖了个毯子，以前可从来不会。现在李适才终于明白洛无殇的奇异举动是为何。
因为...现在醒来的这个人，根本不是洛无殇。不仅是动作、语态、气质的改变，连气息都变了，洛无殇那种狠戾、杀气极重的人，是不会有这人身上的那种干净且毫无攻击性的气息的。
说起来，李适是见过洛书幼的，他最初见到这张皮时，皮下包裹着的是真真切切的洛书幼本人。只是那时候接触时间太短，李适一直以为前期的不同是洛无殇扮猪吃老虎的伪装。
再次见到洛书幼，长久跟随在洛无殇身后的李适可以断定，这绝不是同一个人的伪装。如此一来之前洛无殇交代他的很多话都豁然明朗了，要他保护的不是洛无殇自己，而是现在的...洛书幼！
一夜时间，堆雪早已覆盖大地，银白反光照射得暗夜天空下的地面朦胧亮眼，难怪洛书幼有此一问，李适答：“不，是早上。”
“是吗？”洛书幼慢半拍地终于收回窗外的视线看向李适，凝视片刻后，轻问：“你是丧尸？”无波无澜的语调，半点不惊恐李适的丧尸身份。
李适不做隐瞒，坦言答道：“是。”有此一问就说明是多此一问，洛书幼心里早有答案。
洛书幼没说话了，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一动一顿地缓慢下床，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沉睡许多年后再次醒来初次下地行走的植物人，每一步都走得很不真实，像是对自己的肢体摆动十分陌生。
白雪皑皑的大地映入眼帘，洛书幼惊觉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了，是从他出现后，睡得最久的一次。雪已经停了，徒留一地银白，洛书幼昏沉着脑袋眺望远方，喃喃自语道：“是你回来了吗？”
过往记忆如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快速放映，他记得末世前和谢允川的恩爱点滴，记得尸化时扑人的画面，记得最后所见的卫东临的大脸......。可是，中间似有一大片空白无从得知。
洛书幼不确定是因为自己彻底尸变后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还是...他出现了？
谢允川呢？顾棠兮、顾棠月呢？人呢？为何只有一只丧尸守在他身边？
“你是谁？”
洛书幼没有转头，单薄孤寂的背影迎风而立，就站在昨晚洛无殇站的位置，完美重合，恍惚间，李适差点分不清谁是谁。
“李适。”
李适只简单回了个名字，并未多说，洛书幼也没继续问。他好像在回档重读，整个人显得有些痴楞呆傻，时不时没头没尾地问一句什么。
李适看不透洛书幼的实力，他在考虑杀人夺晶的可行性，小弟当久了难免冒出点逆反心思，洛无殇这几天大肆地屠城，许多晶核他瞧不上，倒是填饱了李适的胃口，让他短短时间内跨越四级直接来到五级。
又想到了自己的皮肉躯壳需要洛书幼的维持，李适一时挣扎着犹豫不定，泄露了一丝微弱的杀气。
微乎其微的危险气息，洛书幼却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身向屋内走来，步步盈光，萦绕周身的是与洛无殇相差无几的强大气息，只是这股气息是与其相反的鲜活、纯净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