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啸林喋喋不休的絮叨，还是那一副现实到残酷的势力口吻。
沈砚心里没来由窜起了一股火。
凌天宗是好是坏还没搞清楚呢，就急着让自己争权为老七、老八铺路了。
还什么光大他沈啸林一脉。
他可真敢想。
沈砚恨不得大骂沈啸林一顿。
但转念一想，多少年沈啸林都是这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了。
骂他，能把他骂醒吗？
根本不可能。
浪费唇舌的事，沈砚可懒得干。
“行，我知道了。”
沈砚其实有另一番安排，他想跟沈啸林说，先让沈啸林带着家人找个没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避一避，等到确定凌天宗可以依靠之后再回来不迟。
但现在看来，说了也白说。
自己拿下了灵墟，在沈啸林看来就是宁如夏眼中的红人。
不趁机攀附表现还要走。
那等于自废武功。
沈啸林可不会干这种不利己的事呢。
“等一下，小六，你三哥呢？”
絮叨了半天，沈啸林终于想起了沈琮。
沈砚脚下一顿道：“他走了。”
沈啸林一怔：“走了？去哪了？这个没长脑子的畜生，你都成凌天宗的名誉长老了，他怎么不一起来，他天赋不错，正是在殿下面前表现的时候，现在走了，实在愚蠢？他去哪了？”
沈啸林气急败坏了骂了起来。
沈砚越听越气，语气阴森道：“父亲，你可知道三哥一直在服用赤霞丹？”
“赤霞丹？什么是赤霞丹？是一种能让功力大进的丹药吗？这又怎么了？”
这次换成沈砚惊讶了。
一向精明的沈啸林居然不知道赤霞丹是什么？
难道他的眼里就只有儿女们功力是否精进吗？
沈砚憋了一肚子气，强忍着没有发作的把赤霞丹的危害性解释了一遍。
沈啸林听完，整个人都懵了：“什么？这个畜生，怎可做出如此自毁根基的事情？简直愚蠢。”
说完，他走到沈砚面前道：“小六，你如今是凌天宗的长老，可有解决之法？一定帮你三哥戒掉药瘾，他天赋不低，未来可期，没有他帮忙，你会很辛苦，反过来要是有他在，你们兄弟齐心协力，未来我沈家在凌天宗占有一席之地轻而易举。你必须帮他……”
看着沈啸林急不可待的样子，沈砚双眼直欲奔火。
他就不问问他的儿子的一旦药瘾爆发会有多痛苦吗？
他就不想想沈琮到了气境圆满之后若是没有幽霞雪落会一命呜呼吗？
张口闭口就是权势、地位。
这是什么父亲。
沈砚越想越来气，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沈——啸——林！”
这一嗓子吓了沈啸林一跳，然后听儿子直呼自己这个老子的名讳时候，沈啸林愣住了。
“你……你叫我什么？你这个逆子，岂可直呼为父的名讳？”沈啸林手指指着沈砚的脸。
啪！
沈砚气急了，抬手将沈啸林的手指拍到一旁。
目如充血的盯着沈啸林说道：“沈啸林，你可知道服用了赤霞丹会经受什么吗？”
“此丹药一旦断药，会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锥心之苦。”
“如万蚁噬心、五内如焚，痛不欲生。”
“你可知道服用此药后，一旦没有幽霞雪落帮助进阶灵境，便会根基尽毁，甚至死于非命？”
“你是否还知道，老三每次服用赤霞丹的时候有多纠结、有多痛苦？这些你都知道吗？”
沈砚死死盯着沈啸林：“他明知道服用赤霞丹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但还是要吃，为什么？你知道吗？”
一顿喝问，沈啸林傻了。
“为……为什么？”
“你不知道？”沈砚笑了，眼泪流下：“太可笑了，你最看重的儿子为什么要吃这种药，你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那我告诉你，是因为你！”
“我？”
“就是因为你。”
沈砚咬牙切齿，憋在肚子里许多年的怨恨一朝爆发。
“从小到大，你对你这些子女说的最多的就是力量、权势、地位，你的言传身教就是让我们为了力量、为了权势，为了你所谓的门楣光耀。你在乎过我们心里怎么想的吗？”
沈啸林五官扭曲了起来，勃然大怒道：“逆子，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放屁，为我们好，你怎有脸说出这种话，你是为了你的面子，是为了你自己能做成为人上人。”
多年来的积压，让沈砚彻底暴走了。
不在乎了。
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他恨老三。
但想到老三落寞离开的背景，以及多少年来的恩怨。
他就不恨老三了。
最应该恨的就是他这位父亲。
“沈啸林，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吧，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们好，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
“从我大哥开始，你就一直给我们灌输强者为尊的思想。”
“我们这些子女，有天赋的你极尽宠爱，一旦前途渺茫，你马上弃如敝履。”
“三年前，我被发现有修行天赋，你马上把我叫到你的身边悉心指点。”
“彼时，老三修为遇到瓶颈，而你却仿佛忘却了对他的宠爱，连见都懒得见他一面。”
“他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服用赤霞丹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让你失望了，他需要重新在我手里夺走父爱，也是从那天起，他仇视我、怨恨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诋毁我、欺辱我。”
“我修为止步不前，你又马上对我置之不理，转头去帮助老三。”
“老三怕你再次离开他，就不断的打压我，让我们兄弟阋墙，互相仇视。”
“还有我四哥，当初他为什么走火入魔，失去练武的资格，还不是你，对他期望太大，让他恨不能突飞猛进，一时不慎，练功出了岔子。”
“沈啸林，你觉得是你是为我们着想，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势力、冷漠的做法伤了多少人的心。让我们家不像家，兄弟不像兄弟，反像仇人，你有反省过吗？”
“老三走的时候，我已经给他幽霞雪落了，他只需要用那味灵药进阶，便可以戒掉药瘾，还能一举成就灵境高手，可他没要，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啸林懵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沈砚死死盯着沈啸林道：“他说，这么多年，他习惯恨我了，不恨我，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活下去。所以他根本没拿幽霞雪落，而是一个人带着一身的伤病离开。”
“沈啸林，你真是一个成功的父亲，你成功让我们明白了亲情轻、权势重。”
“你让我们变得冷血、无情，变得人不似人。你真是好样的。”
说到最后，沈砚一边大笑，一边眼泪横流。
扑嗵！
沈啸林全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混沌。
没想到。
他万万没想到，沈砚会这么想他。
他脑子太乱了，根本转不过来这个弯。
积压了多年的怒火一朝得以释放，沈砚却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内心反而更沉重了。
他盯着沈啸林，哀默大于心死。
他足足盯着沈啸林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说道：“凌天宗未必可信，你要是想能想明白就尽快走吧，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样，或许家还不用散。”
该说的。
都说了。
沈砚不想再纠结在多年的怨恨里面。
一口气把说透。
从此断了羁绊。
挺好。
话说完，沈砚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只留下沈啸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两眼茫然。
……
从沈啸林的住处出来，沈砚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心情依旧沉重，但压在心里多年的郁结总算是释放了大半。
事情宜急不宜缓，还是尽早想办法将红姨送走吧。
这样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用担心红姨受到牵连。
但要把红姨送走，也不能让凌天宗起疑心，让他们生出提防的心思。
“不如就说红姨年纪大了，让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这个理由也可以，但什么时候说，要找个好的时机。”
如此这般的想着，沈砚有了主意。
不过要把红姨送走，还得问问红姨的意见，她自己得愿意。
不愿意，就得说服她。
一边想着，沈砚一边回到住处。
“红姨，休息了吗？”
沈砚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轻唤了一声，院里无人回应。
沈砚愣了愣，径直来到红姨的房间，先敲了两下门。
见里面没有反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房间里空无一人。
“去哪了？”
沈砚疑惑，从红姨的房中退出来。
正准备出去找个人问问有没有谁看见红姨。
忽然，他看见韩烬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
“韩兄？”
“沈老弟，别多说，快，跟我走。”
韩烬满头大汗，一见面就拉住了沈砚的手腕。
沈砚一怔，问道：“急三火四的，怎么了你？”
“别说了，白哲宇好像要对你不利，马上走。”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