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戳戳掐着法诀，打算激活阵法的夜瑾儿愣了一下。
随后垂下了眸子，对他道：“师兄是死人合该消失，而非占用他人的身体，半死不活的，让人讨厌。”
她直接用灵力凝聚出了一把剑，二话不说又捅了他一次，眉眼间染着寒意，像是初春的雪。
洛辰溪难以置信地看着夜瑾儿，仿佛她是个背叛者。
“你——”
“已死之人，合该安安静静地呆在旁人心里一辈子。说这么多废话就为了侵占旁人的身躯，同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我并不想要。”
夜瑾儿冷漠地神情刺痛了他的眼睛，然无心无情的少女依旧不肯放过她面前弱小无助的洛辰溪。
“爱情这东西，在人命面前分文不值。”修习无情道的夜瑾儿笑了一声，准备将幻境打破，洛辰溪猛地握住她的手。
两次被打断施法的夜瑾儿满脸不耐烦，她低头看向被紧紧攥着的手腕，忍不住笑道：“怎么，你还想挨我一剑？”
洛辰溪抬起头，那双深棕色的眸子里含着悲伤。他说：
“昭昭，师兄从未想过骗你，也从来不想伤害你。也从来不想看你身边有仇人的血脉，欠你债的，是北境洛家。还有你护在身后千百年的玄天宗。”
昭雪身体里残存的意识压得夜瑾儿心口窒息，灵力汇聚的剑化作光点散在空中，星星点点的，让人觉得十分梦幻。
但夜瑾儿与洛辰溪两个当事人没那个心思去欣赏这梦幻的场景。
昭雪修的无情道，但人心都是血肉做的，岂能真正的无情？昭雪的家族在漫长的时间里被世人淡忘，但它的消亡是昭雪心里的一根刺。
洛辰溪缓慢松开手指，似乎是在等待夜瑾儿的反应。
“洛辰溪，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夜瑾儿强压下心头的窒息感，拧着眉头对他道。
洛辰溪没有反驳她，他的身形逐渐浅淡，近乎透明的手握住了夜瑾儿的手，或者说握住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
遵循身体的本能，夜瑾儿没有挣开洛辰溪手，仅仅是不太开心而已。
“昭昭可以不信我，也可以将师兄归为坏人一列。师兄的昭昭不需要忧心血债，无香会为你铺路。北境十余年的寒雪覆盖了他们过往的罪孽；杀人夺宝的玄天宗高层成了腐蝶的食物，化作一堆堆白骨。昭昭可以恨师兄，师兄不怨昭昭。”
此刻的洛辰溪让人无法与人人惧怕的魔尊挂上钩，他就是一个温和翩翩少年，即使满身染血，也不愿心上人沾染他罪孽的血。
“……”夜瑾儿与他相顾无言。
哦，原来洛北辰家族覆灭是他的原因啊。那他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整个北境大雪不断，不见人烟的？
一时间夜瑾儿的求知欲爆表，但她本着快穿者的良好素养，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单纯的与洛辰溪对视，两相无言。
洛辰溪烙看着多年不见的小师妹，终究忍不住笑了一声，那笑容带着几几丝凄凉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夜瑾儿脸上，柔软得如春水般清澈。
“师兄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让你不喜欢。也知道我拦不住现在的昭昭，你若离开，就走吧。”
夜瑾儿听懂了他的话，她怔了片刻，终于抽回自己的手。
“好。”夜瑾儿转过头，冷漠无情地捏了法诀准备再次破了幻境。
手握剧本的夜瑾儿知道，根据剧情，这次绝对不是洛辰溪和昭雪的最后一面，后面还有洛辰溪的戏份，他就是个反复诈尸的工具人。
只是……这次不管夜瑾儿如何掐着法决，却始终没有办法破除幻境。
她知道了。
昭雪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幻境，烂好心的昭雪仙子想知道那个答案。她停了下来，看向一旁的洛辰溪，洛辰溪也看着她。
“师兄，你后悔吗？”
洛辰溪知道她在问什么，只笑了一声，对她道：”昭昭，我从来不后悔。”
不后悔认识你，成为你的师兄。
不后悔护着你，被整个修仙界追杀。
不后悔爱着你，成为你剑下的亡魂。
只要关于你的决定，洛辰溪从来不会后悔的。
洛辰溪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脑袋上，微笑地闭上了眼睛，有些不舍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昭昭。”
“嘭”的一声闷响，一道身影从她身侧被击飞了出去，她瞳孔里倒映着明烛倒下去的身影，鲜血溅洒在她的衣裙上。
“啊，仙子选择了自己的徒弟啊。”她伸出手搀扶起明烛，与她站在对立面的云墨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夜瑾儿不太能理解他这个笑容的意思，只知道老狐狸的云墨笑的相当奸诈，一举一动都带着算计的意味。
她不知从空间里取出一颗丹药，塞进明烛嘴里。明烛艰难地咽了下去，身子摇晃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来，勉强稳定住了身形，朝着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师父，你不用担心我……”明烛轻咳一声，看向夜瑾儿的目光带着几分庆幸。
早就想同魔族大打一场的顾年已经清理了不少影魔，提着剑袭向云墨的背后。
轻易躲过顾年一招的云墨笑了一声，缓缓道：“想不到啊，自诩为名门正派的顾长老竟然也会使这种偷袭的把戏。”
顾年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个老狐狸，提着剑就同他打在了一起，夜瑾儿趁着这个机会启动了一早就布下的阵法。
“嗡——”阵法启动，残留在擂台上的防御阵法与其共鸣，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冰蓝色的光在那一瞬间以明烛和洛北辰为中心扩散开来。
同修仙界小天才们打在一起的影魔在阵法开启的刹那化成了灰烬。
“咳咳……小师叔怕不是早有预料了？这阵法应当很废时间吧？”被蓬莱阁小师妹搀扶的洛北辰看到影魔消散，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夜瑾儿闻言看向洛北辰，再看到他那张与洛辰溪相似的面孔，夜瑾儿整个人都麻了，甚至可以说手痒，也想给他来个对穿。
但考虑到这孩子是昭雪的小师侄，是这个世界的大冤种男主时，她的手顿时就不痒了。
“是有所感，尽早布下了。”
夜瑾儿没有太多解释，甚至压根就不想多看他两眼——试问你家孩子出去一趟带了个老婆回家，你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