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能还是别别扭扭地小声嘀咕，说这样不好啦，对陛下您的名声会造成影响的啦......
玉帝看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啰嗦，手里又多出了那条金光灿灿的锁链，朝他一步步走来:
“这么喜欢在外头乱跑，那就拴起来。”
吓得悟能连滚带爬地缩在角落里，一脸惊恐地大叫:
“我不跑！不跑！陛下我就乖乖待在这......就住这了行么......”
玉帝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悟能脖子一缩直接闭上了眼。
结果他的脖子并没有被缠上那条冰冷的锁链，反倒是额头上被落下一个轻轻软软的吻。
“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玉帝离开后，悟能肆无忌惮地在宽敞的龙床上滚来滚去，满鼻子都是熟悉的陛下的味道，他张望了一阵这间寝宫，心想:
我这是被陛下软禁了么？
不过他确实不敢再多说一个不字，因为他觉得陛下手上那条锁链似乎真的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被勒出来的红痕，手指触之即回忆起了那被紧缚后的窒息感，咽喉被压迫遏制造成的危机意识让他觉得自己的命脉就被玉帝拽在手里，只要轻轻一动手指就能绞断他的喉咙。
这种感觉......怎么......
好像有点小兴奋......
......
因人的体质和性格而异，有些人可能确实能在被加害、被凌辱的过程中取得快感，甚至可能因此对加害者产生感情。
悟能其实并不能被归类于此类人，因为他只享受与自己所爱之人的接触，只要对象是他的陛下，无论哪种接触都可以让这欲望鼎盛的憨货兴致勃勃。
但似乎有人就是非常标准的这种类型。
某十八线小县城，哪吒在凡间的别墅内。
那昏沉黑暗的地下室，早已空无一人，唯余染血的金属器具散落在地，空气中夹杂着腐败的霉味湿气，以及淡化了不少的血腥味。
哪吒坐在别墅主卧的床边，盯着床上的人出神，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李靖一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哪吒，顿时手指细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神中恐惧与疑惑混杂。
哪吒见他醒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要走。
手却被李靖一把抓住。
“你......为什么要救我？......”
哪吒回头瞥了他一眼:
“我没救你，是你这老东西自己命大。”
“......”
李靖知道哪吒没有说实话，他清楚自己心脏被贯穿的那个伤势，已经基本上无法挽回，除非采取什么特别的手段。
既然自己此时此刻还活着，那必然是哪吒做了些什么，救了他。
可是他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思考自己是如何获救的，因为在他的手指接触到哪吒皮肤的那一瞬间，浑身再度涌现出那难以遏制的焦渴感，手指颤抖的幅度已经让哪吒都有所察觉。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细碎的渴求:
“能不能......能不能别走......”
哪吒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
“你之前不是说，不逃跑是因为无论跑到哪，我都有办法把你抓回来吗？”
“我现在腻了，厌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
“你自由了。”
“滚吧。”
李靖的声音抖得连自己都听不清，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你没说实话......”
“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
“你明明那么恨......那么恨我......”
“你救了我，就是不想让我这么轻易地利用死亡来逃脱你的掌控......你想继续报复......继续折磨活着的我......难道不是吗？......”
另外的话语被强行压了下去，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你能不能不要放过我......能不能......继续控制我......
我不想逃......
哪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
“我没兴趣。”
说完眼神掠过床上的李靖，轻轻扫了一眼床头柜，像是某种示意。
李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
床头柜上，赫然放着他早已丢失的那座黄金玲珑宝塔。
这曾经让他时时刻刻不敢离手的宝物，此时此刻却显得如此碍眼，如此令他感到不适。
感到反胃。
黄金玲珑塔的存在，可以让他们俩人之间的地位瞬间逆转，哪吒再无对他动手的可能。
哪吒居然把塔还给了自己，那就说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不打算再和自己纠缠下去了。
但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李靖想要的了，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深深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他挣扎着起身，却因为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狼狈地从床上摔下去，几乎是想要向哪吒离开的方向爬过去。
如同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犬兽。
“不要！！......”
但哪吒最终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人无助地坐在地上。
还有那座冷冰冰的塔。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遍体冰凉，而后又是一阵难耐的燥热，一边发抖一边大口喘息着，脑子里不断回放的，就是那逼仄阴暗的地下室里，哪吒强迫自己与之缠绵悱恻的一幕一幕。
富有冲击性的画面从大脑冲刷下来，在血管和筋脉里横冲直撞，直达每一条神经末梢，勾起了那记忆中的触感，单纯的视觉刺激进一步扩大至不同的感官。
可是这一切他都不可能再体会得到了。
就像一个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瘾君子，绝望地蜷缩在角落里独自品味那万蚁噬心的痛楚，再无人会给予他救赎。
将他打入地狱的恶魔，变成了赠予极乐的天使，如今又变回了为他降下绝望的恶魔。
李靖托着手里那座塔，突然发狠将其重重掷在墙上。
如同对待一件他极尽厌恶的事物，一个导致自己陷入此等境地的罪魁祸首。
......
门外，哪吒听到了李靖的呼喊，也听到了东西被摔打的声响。
但是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外走去，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只有那如藕段般白皙光滑的手指，指尖丝丝脉脉缠绕着肉眼所不可见的细线，如微光流淌。
自指尖出发，却不知延伸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