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凝滞，仿佛姜瑜接下来只要说错一句话，便会彻底死无葬身之地。
而姜瑜此时才发现，覆于面颊之上的面具不知何时，早已遗失。
只不过那个面具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其实这种局面在姜瑜心中其实也早已有过推衍与预料，所以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姜瑜也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在脑中光速寻找着应对之策。
但他很快便发现，并没有什么更好的策略。
因为着实有些突然了。
现如今，故萧当着周煞的面道出他的真实身份，而并没有着急动手杀他，反而等到他苏醒之后，才来询问，这就从侧面证明了，他还有价值，故萧和周煞也暂时没有杀心。
“晚辈名为姜瑜，之前确实是玄霄宗弟子，并不是有意欺瞒山主，实乃无奈之举，请山主恕罪。”此刻姜瑜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身份，跪伏在云端之上，头也不抬，沉声道。
若是还想在两位顶尖大佬面前偷奸耍滑，耍耍小聪明，装傻充愣，那么下场只会有一个。
死。
只不过在听闻姜瑜的话后，故萧好像有些得意？
向着身旁的周煞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挑衅。
就这样，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姜瑜已然汗流浃背。
哪怕在心中无数次推想过此番局面，但当亲身经历，更何况还是直面两位站立于苍梧顶峰数百年乃至千年的大能之时，仍是止不住的心颤。
半晌之后，声音响起。
“给你一句话的机会。”周煞没有在意一旁故萧的挤眉弄眼，也并未失望或者动怒，看着跪伏的姜瑜，平淡道。
姜瑜知道，接下来一句话，他若是说不对，那迎接他的，必然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许白已死，但姜瑜活着。”
此话一出，就连一直持着无所谓看戏态度的故萧也是忍不住笑意，看向此时已经跪坐而起，挺直腰杆不卑不亢的姜瑜，笑道：“还以为你要诉诉苦呢。”
姜瑜看着始终面色平静的周煞摇了摇头，并未再说话。
“怎么证明给我看？”双目对视，周煞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开口道。
“山主若不信我，早就将我碎尸万段了，我又哪来的机会在此处为自己辩解，我只能告诉山主，自我踏入天魔宗以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宗门的事情，也从未想过做出对宗门不利的事情，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我也只能说，我与山主，是真正的同道中人，信与不信，还是在山主你。”
终于在此刻，周煞的唇角也是勾起了一丝笑意，开口道：“你倒是伶牙俐齿。”旋即视线又看向了故萧，无奈道：“你赢了，你终于赢一次了，只不过赢的这次，似乎并没有什么赌注。”
故萧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笑道：“赢了就行，赌注只是彩头而已。”
随即故萧看向一直跪着的姜瑜，说道：“好了，坐起来吧。”
姜瑜也在此刻松了一口气，就如同当日和楚月所言一样，他也在赌，只不过没有资本哪来底气上赌桌，姜瑜的资本就是他这个人。
他也有十足的自信，相信周煞会对他这个人产生浓厚的兴趣的。
他这个人，再加上他所说的话，姜瑜还是有八成的把握，周煞会留下他的。
至于他所说的话，其实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在向周煞说，以后再也没有天魔宗许白，有的不过是退去玄霄宗，踏入魔门的姜瑜。
而这个姜瑜，也是真真正正的魔修姜瑜。
其实原本的姜瑜也确实是想说出自己的苦衷，期望周煞能够理解自己，但事到临头，他又改变了主意。
原因也很简单，姜瑜慢慢的明白了，修仙界本就是这么残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以及一些不得不做的事，你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一定要理解你的感受呢？别人又有什么义务去理解你的感受呢？
所以，如果说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解释，是诉苦，那么现在的他，绝对是身首异处。
“你也算是我近千年来，遇到过最有意思的小辈了，以前觉得是小宇，现在是你了。”故萧蹲坐在白云之上，看着姜瑜，笑眯眯地说道。
“父亲莫名暴毙，全身修为被废，然后被宗门大长老当作弃子派到天魔宗，成为那种九死一生的卧底，啧啧啧，就连我都觉得你命苦。”
那是你没了解完全，还有更苦的呢。
姜瑜一点也不意外故萧知道他的事情，如果不知道，那才令人意外。
故萧看着面无表情的姜瑜，继续说道：“咱也不藏着掖着，大家都知道，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一切也绝不会突然这么发生的，肯定也是蓄谋已久，你心中觉得是谁想要加害于你？”
姜瑜抬眸，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平静说道：“萧肃。”
故萧故意装作一副恍然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是奥，好像除了萧肃，玄霄宗内也没有人有如此之大的胆子了，只不过是为什么呢？”
“前辈不必这么说话的，想问什么就问吧，只不过我可能也并不知情，虽说我娘依旧在萧肃手中，但我还是相信两位前辈可以保证我娘暂时的安全的。”姜瑜毫不避讳的转头看向故萧，与之对视，轻声说道。
“哈，我早就说了吧，这小子很适合你天魔宗，杀了这小子，我看你啊，要比谁都心疼。”故萧一边笑着一边连连拍向一旁周煞的肩头，说道。
“你又如何敢确定我二人会保证你娘的安全呢？那毕竟是玄霄宗，还在北疆，我天魔宗和故枫观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而且似乎，你娘如何，跟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周煞极为嫌弃的拍掉了故萧那闲不住的手，看向姜瑜说道。
“我不确定，但现在我确定了。”姜瑜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回道。
“哈哈哈，周煞啊周煞，你看我就说吧，得，捡到宝了，这次我不跟你争了，这小子，我故枫观这座小庙，容不下啊。”
故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在空中翻来覆去，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