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特利耶与娜莎的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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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行军的苦与乐】回程的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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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代价什么呢?”

话语刚落,五双手聚在灯火旁,游离在光线之外,有一人突然想到一个词:

灯下之影

“能在镇上酒馆睡一晚,地板总比雪地强。”卡修用仅剩的钱,是大家凑齐的,敌方骠骑兵长官赐予的三尤松一分未动,如今大家都凝视在这些银币和简陋的地图上。

莫林提醒他们,因此循诱伙伴小声说话:“我总觉得梅泰茨还没伸出他的爪牙。”

这间双人房变得冷清,为外面的吵闹侵入,但心灵们是澄澈的。

拉特利耶一语中的,用左手似以轻扑试管的行径,兜一圈引众人前来,“所以更不能明天一早就走,我们可以再留意他们的举动。”

“难道要他们枪毙我们?”普利特感到威胁近在眼前,心脉间想悬着一块大石,扯拉暗痛。

探图队长的解释很简单,“正是要赌一把反向心理,我才决定在这里多逗留几天。”

“不急,我们已经得到地图。”比菈能看的到大致的城镇和村庄,唯独见不着据点和后勤线、更隐秘的小道,也没有零散在各地的敌人布置。白毛小子哀叹一声,“居然要从残羹剩饭之中找到提阿地区大致的路,白高兴一场。”

“但总比我们更深入再北面强,南方的联系已经断绝,我们的钱粮也快花光,他们把钱送上门,照单全收就是。”普利特轻步挺近,关掉最外向的窗户,走路除风扰攘之息,没有磕木之声,贴在门缝边听着外面的人群锒镚酒杯,交谈不绝,更有甚者为了钱体验不一般的生命孕育之旅,深夜时分偶有呻吟敲打他们的脑垂。他感到羞怒无比,“难倒铜臭和欢愉……就不能离开这里?”

“我也讨厌,怪令人心烦的。”查茹兰特到此强调几分,又夺过比菈手上的地图,与自己手上的路径作对比,大致是吻合的。

“要说唯一的好,就是扰了隔壁的耳根,也许骠骑兵姥爷们现正就在我们墙对面,这样也好万无一失。”卡修有另一番滋味,如今身陷囹吾愈发想念,“离家之前,我和心上人感觉有股燥热,就是现在所听到的混账声音,她多么迷人,冉斯娜(Rasiena),可是……我们没有发生什么,那也好,免得我身不完全地死去,像一块烂肉般,消失在她的回忆里,这样她就不会悲伤。”

格莫瑞对八卦一向敏锐,“你喜欢她么?”

直到过几秒,卡修的脸也比得上炉火,红旺起来,“自然是……应该是,确实。”

“到这你就犹豫了。”

“我是说我们年纪还太小,都十六岁,如果按照以前的观念,成家立室是理所当然的,动辄与外面的‘欺辱’般拥有自己的孩子,似乎没有错。”讷埃乌斯(Noiuxr)是他的姓氏,是当地主教给他先祖赏赐的美名,虽一介平民,但清苦且活的有力量,是以美德为先的,到他这一辈,却深陷怀疑。“我也有邪恶的一刻,想做一些野兽应当的事情,可我不容许,因为就如我先前说,我是喜欢她的,冉斯娜。”

当卡修·讷埃乌斯再度重复所爱之人的名字,眼睛苦涩而湿润,“抱歉,扯开话题了。”

比菈递给他旧手帕,“没事,我们理解,请继续。”

攥着手帕的拳头垂荡无力。

“呵,我没有眼泪,也没有资格自诩美德传承。因为……我也有和拉特利耶一样的苦恼,他倒是清白,我很高兴能看到扫清虚言妄语的一刻。如果不是恶棍欺负冉斯娜,我也不会握着血淋淋的小刀,那本应该是削苹果用的,是一种示警,而不是夺取性命的武器。”他遮住自己的脸,抹去一切的困惑,“我不想当杀人犯,现在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可你们要相信我,我没有对恶棍主动出击,更没想要杀他,来到这里,也不觉得杀戮是争取荣誉和几枚吕讷的途径,是被剥夺幸福的途径。”

“说起来,我也有我想念的人。”普利特想起罗克娜寒暄的时候,小说中一个特别的名字,当时却有不同的意味,“阿斯塔可夫倒是没有,但阿芙妮的确有这样的人,也许她大我两岁多,是一位女佣,我在庄园务农的时候,她没朋友,也不熟,就随口搭几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忘不了这张脸。当然,忘不了的脸有很多,在座的你们,我的家人,还有这位姑娘,怎么形容呢?我经常和她会面在杏树之荫,那再好不过,有时候阿芙妮会拿装满杏仁的陶罐,偶尔会喂我吃。”

“切,你们的背景都很复杂。”莫林可嫉妒商讨思念成哀的人们,然而话锋一转,在一旁望着地图的队长也不得不抬起头,“拉特利耶倒是有大小姐照顾,你们看到当初劳斯丹德大人的斥候到来之时,小姐亲自筹集的签名么?”

“你就别拿我取笑啦。”查茹兰特不做喜悦之语,“和权贵说花语——是没有结果的。我欠她很多东西,不知道怎么报答,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活着,不做令所有人都不满的事情。”

比菈深吸一口气,才好正面对着眼前最深切的朋友,“可别怪我泼冷水,情意在身份之间不具有现实意义。”

“当然。”

拉特利耶便握着他的手,稍晃点头,“恕我冒犯,我深晓得这一切,但有些东西我不会忘,兑现承诺是其一,铭记牵绊是其二。我能把自己托付给谁呢?墨利乌斯离我太远,祂知道也不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的,放在心上足够,依赖则找不到归路。”

“我当然允许你握我的手。”

多拉斯连家都不顾身投军队里去,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亦或者说他的父亲是否会废掉自己的继承权也不知道。他反倒将对方的手攥紧,眉顺皱匿,过一揉眼犯困的时间,他毫无顾忌地把手翘在卡修和普利特的身背,向战友涓泄自己的心意,“你们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我,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应该说,大家都把自己的后背让给对方。”

窗外的呼啸声替代死神降临的镰刀,向暴露在原野上形单影只的人刮去,唯独当众人望着火盆的时候,堆起的柴火尚未燃烧,比菈便拿起火石,在杂草料上打一簇火星,连续几次磕碰之后,炙热摆弄在他手掌之中,大家亦围过来,只见紫瞳少年浅吹几许气,那么“魔法”就从盆中涌现旺盛的力量,只剩下多双眼睛注视着连绵不息的暖流,快乐从痛苦的磨难中击碎成填料,供心灵燃烧。

昨日暴露在深林里倒悬冷气,快把肺冻藏在虚无之中,感觉自己和大地一体,不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那便是濒临死亡的感觉。手掌们围在火焰周围,冰冷无法长驱直入,在燃焰边际来回打转,它想必为此无法咄咄逼人之势头感到羞怒,只敢在窗缝之外继续呼出尖而低沉的哀鸣,如今已经没有靠山,夜空中只有几片积云,越发不受到周边的待见。

“大家都是流浪在世间上的凡者。”拉特利耶独有一份好奇心,便望着紫瞳,“对了,比菈有没有思念的人呢?”

“没有。”

回应比窗外寒风来要刺冷,不假思索、几乎是本能般的,“如果不论及在这里的所有人,我想一切都已经没有再值得深嚼的回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牛会反刍。”

“过去并不值得深思,它们像是上疤对吗?”拉特利耶感觉不妥,又把刚才的话拦腰截断,“你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比菈默默点头,疲倦迅速从头首漫灌而下,还没等他们再说,那副身影仰倒在墙柱旁边沉气合睫,作为为数不多尚不在军中发满天呼噜的少年,直到拉特利耶转身撞到他的鼻尖才知道。

“好啦,那就都睡,但要注意的是,晚上一定要有人盯梢门缝,我就替大家把好门关。下半夜再找一个人替我。”

查茹兰特边抚着白发,交代剩下的事情。

火盆的余烬不久消弭,众人的眼眸尽皆沉寂,只剩一对眼睛,在火烟拉丝,摇荡蛇形的烛光旁,剩下的草纸用于描述据点上的情况,这些天来,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从提阿南部的庞斯、什茨到伯犹罗,一路上都过于畅顺,越是在乘黄之烟照耀双眼,独自享受这份安宁之际,心里猝然一抹被遏住心脏和喉咙的恐惧,他说不出来,也无法书写在纸上,只能试问自己,难倒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拉特利耶继续从地图上找蛛丝马迹,从当地人在弗里德米塞安教堂附近,亦就是赛泽赫村(Saizehro),那离明谢特有六弗里地,他试图询问过当地人一些消息,除了闵斯最北端莱克塞翁格村(Leicosevogt),那地方他熟悉在名字的来意——“鹰嘴豆庄园”,位于赛泽赫东南二又三分之二弗里,近十一点方向,居然都能对应,这就说明地图的确不假,也能在地区边界上沿赛泽赫正南走到达罗敦坦镇(Lodundam),再向镇西的小路大约四弗里路到达明榭特,明榭特之后西南方向,渡河三弗里路到闵德堡(mindeburg),同样也能找到,何况这还是普兰卢茨骠骑兵长官亲自手绘,却又自当消遣的一份手稿。

他并不知道他并不知道当时瓦德士公爵就在那里,充当警备的人只剩一个团,以及一百多号斥候,全在来回联络的路途中疲于奔命。

到下半夜,他交接给比菈之后就睡着了,诧异不便于说,也无暇应付,困顿使得他如提线木偶般挪动,不久后就趴睡在床边。也许心意相通是要经过特殊的渠道和媒介,多拉斯聆着伙伴的鼾声,阅起拉特利耶记载的想法,剩余的墨水就在他自己的判断发挥不经意的勾勒和深印。

“我知道了。”随后就在纸上写起自己的设想,用另一张崭新的草纸,到月狩九点多的时候,生意便停顿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剩余的叽喳也将息在床褥上,纸笔是吵不到人的,唯有理智,亦或者情感,在这安宁见长,呼啸渐消的时候,纸张才能摄取饱满,宛如吸水海绵,只有读取的时候,才能一把将其榨出水分,淋漓倾洒。

字就是窗外的大雪,但意只有要感受刺骨的寒冷之人,就都能得到的。

比菈得出的结论,地图的确无误,但至于有多少条道路,则又是一个问题,目前来说只能找到主干路,以及熟知的小道。他假设:倘若定居点的方位没错,有没有在道路上造假或隐匿的可能呢?误差定是无法避免的,绘图者有可能会手抖,亦或者在肉眼上对比例和尺寸有差距。

他觉得一切都过于顺利和简单,因此得出令人后怕的臆想:

地图是真的,但也许是诱饵。

比菈在草纸如是写道。

待到清晨的凌冽冬风轻抚大地,不一会太阳就阻止着这种行径,一行人依旧决定留在原地再度逗留,而那些骠骑兵在中午成队地走了,拉特利耶询问店主才知道有这回事,于是仍然选择按兵不动。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小心翼翼,尽量隐匿,在酒馆逗留两天之后突然迅速北上勒奎厄村(Lekuier),为此又花了些时间,但并非疲于奔命,相比前几日短暂的严寒来说,暖日照耀在顶,冻疮也逐渐恢复,这无疑是好消息。

又过一日之后,拉特利耶的探图队伍核实了大概情况,勒奎厄和德沃戈(delvogt)、阿费多默(Afiedome)、奥凯尔斯(ouc?irsz)、不伦沃格(buelonvogt)一带基本都能找到相对的地点,五日之寻遍及平原流水,全程一路没有遇到阻碍,但黑影踪迹似紧跟其后,听不见声,道路上的骑手也不少,除了一些马车、邮车和行政官员的送件骑手。在不伦沃格遇到了一小撮龙骑兵,身披蓝色斗篷,他们也照面过,听到是罗兰斯顿和洛拉尔堡的方言以后,身为队长和口齿伶俐之人痛说一顿流浪难民的苦难之后,就匆忙离去,又将捡来的枪解释是从敌军的遗体身上拾来的,并愿意上缴,被诚意打动的兵们也没说什么,自己也有要务在身就匆忙离去了。

他们望着德沃戈的葡萄园,隆冬的景色全然光秃一片,但农民看起来并非脸色不佳,甚至能喝自己酿的葡萄酒,一堆瘫雪笼在松木架上,心自期盼战火不要让这些光景由白变黑,虽然在其他同伙来说是“不必要的怜悯”,比菈和拉特利耶却出奇的一致——冬日荒芜都比灰烬要美上几分。

卡修在一路上居然关心的是当地的产业,德沃戈的葡萄、阿费多默的麦子、不伦沃格的铁矿和冶铁、奥凯尔斯的干果都是极为不错的特产,他并将这些也记录下来,即便都不重要,这位不成器的面包学徒却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值得可笑。“我觉得军队即便要抢劫,他们总得知道抢什么吧?”讷埃乌斯就如此对这些嘲笑回应,日后在饥饿的时候,兵士们都不再觉得可笑了。

“我们终于要折返了。”

拉特利耶面朝向北,回归到当初的伯犹罗镇郊外,不知道为何,他看着那些钟楼,感觉自己比被告知军队撤退的消息还要落寞,“我们都是人,为什么要对他们开枪,为什么面不相识,要出演这套荒诞不经的丑剧?”

“你想啊,君主为了土地和税收,贵族为了封赏和荣耀,乞丐和混子为了活命,百姓为了挣脱被拉入军队的囚笼。”普利特迟迟不肯挪步,即便多么愤世嫉俗,心冷无比,居然也握不起枪,任由它失去控制倒下,“我们都有罪,但无可奈何。”他指着当初在明榭特战役在右肩上的刺刀伤口位置,是慌乱之中敌人刺的,也是亲手将对方终结的。

“我们走。”比菈长吁短叹。

如今他们只想回归军队的行列,返回庞斯,将近两个星期的失联,怕的是已经被告知死亡传到家乡里,沉浸在莫须有的悲哀之中。

途中的森林还是原先经过的路,比菈还记得当初用石头在一棵树上刻交叉十字,本来只是觉得无聊做出的消磨,现在居然成为他们的里程碑。

“你们看,我们已经里庞斯不远了。”多拉斯十分高兴,重新经过严寒所迫的求生之地,除了树上的交叉标志,所有的遗留物都被抹去,只剩皎雪。

“等等,提阿的首府我们没去过。”拉特利耶突然想起来,这离后方将近二十四弗里,“比德胡姆(brid?hrum)和冯宰特(Vozeitez)这些城市,还有更北边的埃特乐尔(Eietler)。”

“我知道,但进入这些城市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们知道他们的位置,至少司令部知道,我认为他们需要村的具体位置,道路的细节。”普利特有些事情能揣测出居塞林指派任务的目的,他不妨说的更清楚些,“长官既然跟我们说过这些城市,他一定知道大概的方位。”

树枝随嗡动而变得不幸,气息随着马蹄紧促的节奏呼噗,讨论正到值得细细品味之际,锒铛声不得寻求,也不得令人遐想它的意味。

“今天没有风。”普利特随即开始装填弹药,击锤上待激发状。

但他们一无所动,茫然瞪着普利特。

他发出不一般的咆哮: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没风?”卡修枪托置地。

“对,没风,但你听见响,还不知道就是找死了。”

这下大家才知道处境有多危险,立即跃到光秃的灌木丛一边待伏窥伺,他们就快忘记弹药筒的位置,即便抖擞精神,仍显出不明就以的慌乱,八个骠骑兵从小路上径直走过,远处的颗粒变为更清晰的人影,他们拔出刀来,不一会,他们就收起刀。

“他们肯定是在追什么人。”

比菈的话异常冰冷,“我觉得他们追的……就是我们。”

骠骑兵们从拔枪的一刻起,就又随即快步向前。

“Ahsont!(马踏步前进!)”

梅泰茨的呼喝真叫人感到害怕,“小兔崽子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撮人是弗兰格亚的丘八(Zaieldes)么?”

普兰卢茨人——前来追击他们的是第二骠骑兵团麾下的第三中队,蓝骠骑夹克内衬白夹克,蓝白色羽饰,阿莞尔式筒帽,此时拉特利耶没想到,这支部队是由费迪南德一世亲自赐曲,证明他们精锐实力的,从打击欧列尼人的战场上移过来的本土团:

第二“塞拉塞尔”(Saielaser)团

所谓塞拉塞尔就是囊括闵斯和提阿、萨洛维茨三大伯爵领集结的公爵领区,也就是现在的闵斯和提阿、萨洛维茨郡区和塞拉塞尔省区。

理当身先士卒的领头由不得呐喊:

“不得不发了,开火!”

稍微杂乱的抬枪姿势,拉特利耶他们几近俯身跪地般瞄准,几乎同一时间,双方都与对方亲密火舌接吻,即便是陷入寒季的灌木丛,多少能障住骑手的眉目,仅仅一寸距离,比菈和卡修的脖子指不定血花四溅。

其中一发打在白毛短发少年的左耳下方,凹进了行军包里,当即拽力向后倒塌,另一发子弹则从卡修的右耳右下方掠过,打中一处树干,咻过的附近都让人如坐针毡。

普利特差点击毙了梅泰茨,也是差太阳穴处四分之一弗尺,后面的骑兵鼻骨中弹当场死亡,查茹兰特也打死最前方的先锋,但眼下没有一点感到荣幸的时候,他也不敢立即回头,心中的焦急快随着他腰间的刺刀拔出,“没事吧?!”

虽然听到的还是铎卢恩语,比菈也照着咬齿地回答:“我子弹还没打出去呢。”在拥蹙中被扶起之后,他没有在肩膀和脖子摸到血,心中还是有所波动。

其中一把军刀就要悬在莫林的头盖骨上之时,多拉斯毫不犹豫地拽枪射击,甚至没想过瞄准,又一位男士的下颚直接被打穿,鲜血溅在两人的脸上,任凭马匹失控撞到树干,随后坐骑就不知所踪了。

无论敌我,居然又惊出一堆混乱,没有意念的冷空间隙,因为挥舞而变得湍流离散,扑打在人们鲜活的面孔上。

如今拉特利耶只能先反制为主,当拔出马刀的骑兵们还未回神,他意识到在后边的马匹,头并不向自己一边,则推搡前方的坐骑,挑衅对方:“四条腿还不如两条腿好使。”便刺向对方的马腹前方,但又刺不死,濒危之际那批棕栗色矮马居然癫狂起来,失控地往拉特利耶的侧面奔跑,随即撞在树便奄奄一息。

梅泰茨看出即将崩溃的意志,此时已经有三个手下命丧在探图小队的枪口,一位骑兵已经受伤,他命令下马步战。查茹兰特也命令所有人装上刺刀,莫林和卡修与自己在前,比菈和普利特在后善射,弗语穿达之令所快,如同打中脑袋的铅弹般疾速。

混乱之际,面面相觑的对方头领第一次如此靠近。

但就同样是男子汉来说,拉特利耶忘记了恐惧,而梅泰茨也不甘下风,双方的眼睛都有些闪烁,并非逃避对方目光,而是打算继续换种方式交流。

过了一会,他们的站位处境也变化了,弗军小队的步伐向后移动,他们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缝隙钻入下一个灌木丛,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钻在那的原因。

骠骑兵节节推进,甚至为了恐吓他们,用刀砍断枝节,向年轻人咆哮。

“你为什么不怕?”

长官第一次没能在狂妄之中给他们用血上课。

拉特利耶反问:

“你为什么不带更多人来?”

不在沉寂中恼怒,就在沉寂中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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