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客户群的消息轰炸，林浩选择冷处理，没有回应。对于那些提议中止合作的客户，他深知在此关键时刻一旦答应了一个客户的退约要求，很可能会触发连锁反应，导致其他客户也纷纷提出类似要求，这样的后果，是他和公司都无法承受的。所以他指示客服在群里持续发消息，呼吁客户耐心等待，承诺将在下周一发布正式的澄清声明。
而为了稳定局面，当务之急必须首先得到华瑞银行的支持，并且让其公开声明并没有取消与永恒智能的合作关系，才能真正地稳定其他客户的情绪。当林浩联系陈天宇时，陈天宇告诉他，自己正赶往华瑞银行的路上，打算亲自与银行高层会面，争取他们尽快出面澄清事实。
当陈天宇步入银行的大堂时，李洪涛已在那里等候，他迎上前，引领陈天宇走向会客室并坐定。没过多久，赵明轩也步入会客室，显然这场谈判在陈天宇来的路上已经约好了。
陈天宇也不寒暄，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赵总，我们都知道在这敏感时刻，银行的沉默对我们这样的初创公司意味着什么。我们与华瑞的合作已历时近一年，期间无论是合作成果还是沟通过程，都堪称典范。我完全理解银行的顾虑和立场，但我代表永恒智能公司，可以保证：第一，‘萤火虫’模型绝对没有泄漏；第二，暗网上流传的假模型，绝对无法与真正的‘萤火虫’相提并论；第三，我们为华瑞银行打造的人工智能系统，是基于‘萤火虫’并针对华瑞的业务而量身定制的，它是一个特定的、强耦合系统，远远超越了单一模型的框架。下周一，我们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华瑞银行，和我们的其他所有合作伙伴，以及全行业，证明以上三点。”
在陈天宇说话时，赵明轩一直低着头作倾听状，并没有望向他。待他说完后，赵明轩才缓缓抬起头，短暂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又转向窗外。
“陈总，”赵明轩开口，“我理解你的焦虑和面临的境况。但我们不能仓促决策，贸然地出面澄清。你知道，声誉和公信力对于银行来说就是命脉，我们必须非常谨慎。假如到下周一，永恒智能提供的证据稍显不足，而我们又过于果断地发表声明，那么不仅可能遭到公众更大的质疑，甚至可能引发更广泛的恐慌和不信任。这是我们所最担心的。”
“确实，声誉、公信力——或者说客户的信任，是银行的生命线。”陈天宇接着赵明轩的话头说道：“如果我们从客户的角度去看，银行现在的沉默，无异于当有人恶意传播银行即将破产的谣言而引发公众挤兑时，银行选择保持沉默而不是迅速澄清。在此关键时刻，迅速消除大众的疑虑，是我们双方都应尽的责任。”
陈天宇顿了顿，继续说道：“华瑞银行是我们合作中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和实力的甲方，而我们永恒智能，作为一个初创公司的乙方，更多地扮演了配合的角色。但这并不意味着合作是一方单方面的。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完全可以妥善解决的危机，我们被弃如敝履，那么，不仅我们的努力将化为乌有，银行也将面临重新选择合作伙伴，重新调整技术方案的巨大开销。更不要说，这期间您会失去与其他银行的竞争优势，这一年的辛勤工作可能会被轻易抹去。”
“更何况，我们仅仅是希望银行出面澄清事实——我们之间的合作目前依旧存续。”陈天宇提出明确的诉求，“水落石出需要时间，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给外界一个稳定的信号，这不仅仅是为了永恒智能，也是为了华瑞银行。”
赵明轩叹了口气，目光望向正在轻轻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作思考状。许久，他稍稍挺直了身体，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明白合作的本质是互利互惠，并不是单方面的。我可以理解你的担忧，同时也确实不想为银行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关于您提到的澄清声明，我觉得是可以的。但也仅限于一个措辞谨慎，只阐述我们与永恒智能的合作仍在持续的声明，仅此而已。至于其它一切，须等到水落石出，也就是最晚下周一。”
“感谢赵总。”陈天宇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这个阶段，能取得的最好的结果了。
大约在下午五点三十分，华瑞银行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声明：华瑞银行与永恒智能公司的合作目前依旧存续，尚未有任何变化。我们正在关注相关进展，并与大家一同等待最终的调查结果。
当林浩看到这条声明时，心里想的是：果然姜是老的辣，陈天宇在商场的经验和谈判技巧果然是一流的。他所掌握的不仅是公司的战略方向，更有处理危机的智慧。
而这种问题，正是林浩以技术思维所无法解决的。
随着银行的声明公布，再加上之前客服在 Slack客户群里的“复读机”策略，让众多客户逐渐感到疲惫，群里的争议声终于逐渐平息。
然而，正当林浩稍微松了口气，他却突然收到了优雅的信息：“林浩，我还在分析模型，尚未完成。但在过程中，我注意到了一个异常点，觉得应该及时告诉你，也许会有所帮助。”
没等林浩答复，优雅继续传来消息：“我从假‘萤火虫’模型中发现了一个独特的签名，不知道是不是发布者有意留下的。虽然藏得比较深，而且经过几层加密。我推测极有可能是发布者用来标识自己的作品的。”
“签名内容是什么？”林浩问道。
“纯真卫士（Guardians of purity，china）”优雅发来一个奇怪的名字，“我猜测，这或许代表某个组织或团体。”
林浩念着这个名称，出了神，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曾经听到过。
艾利斯的来电，将他从出神中状态中拉了回来：“浩，模型的发布者在暗网隐藏得非常深，phantom追踪了一下午。你知道，在暗网追查线索有多困难，不过毕竟 phantom也是非常厉害的人工智能黑客……”
“说重点。”林浩打断了艾利斯对 phantom的吹嘘。
艾利斯咳嗽了一声，“好，phantom追查到的模型发布者，或许和一个名字有关，……”
“纯真卫士？”林浩再次打断了艾利斯。
“how do you know？”艾利斯惊讶得又飙出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