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你那会发消息说要过来，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刘叶坐在餐桌前气定神闲的吃着东西。
“这不车票买不着，我妈说过完年再看情况呗。”
“看来阿姨也不是太想回去，要是想回去，肯定提前一个月就准备买票了。”
“我也觉得是。”两人笑着对个眼神。
“那你为什么不早联系我们，有你在也能热闹点。”宫星宇在一旁说。
“这不想给你们个惊喜嘛！”
“惊什么喜，年三十不在家里待着瞎跑什么？你爸妈不说你啊？”刘叶说。
“我爸工作单位上几个没成家的年轻人过来聊天蹭饭，我跟他们也没啥可聊的。想着你们两个人冷冷清清的，过来玩一会。”
“那还得谢谢你想着我们呐。”
“这倒不用，我过来的时候下面可热闹了，咱们也去呗。”
“好啊。”宫星宇早就想去了，迫不及待的那种。
“好什么好，等会去，刚吃过饭，不宜吹冷空气，先看会电视消化一下。”
今天这个举国欢庆的节日，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为春节晚会预热。
中央台的春晚，还有各大卫视的新年晚会轮番上阵。
换了好多频道，找了半天只在电影频道找到《喜羊羊与灰太狼》，三人卧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看着动画片哈哈大笑。
房间里面的手机在响，宫星宇听到是自己的铃声。
中午刚刚跟本小溪通过电话了，她们还在酒店隔离，目前没有具体通知时候可以解除危机。
除了陈翊也没有其他人会联系自己了，他跳起来就跑去房间接电话了。
结果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思考了一下没有接。
等到电话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他才犹豫着接了起来，他喂了一声。
那边短暂的停顿之后，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叫了一声，“星星。”
宫星宇瞬间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了，他全身的血液都紧张了起来。
他磕磕绊绊的叫了一声：“爸~爸。”
那边立马唉了一声，算作答应了。
听着这个不常听到的语气，宫星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听惯了那个趾高气昂的声音，现在变得这么温柔甚至有那么点卑微，他有点不适应。
他也无法想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电话那头的人，真的是那个人吗？
脑海中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每次生气时都带着狰狞神情。这是他脑海中对宫悦凡最清晰的画面。
宫星宇不知道该说什么，两边都沉默了一会。
那边先开了口，“星星，新年快乐。”
他的眼前突然就迷了一层雾，眼前迷蒙，鼻子有点酸。
他快速的调整了一下状态，“爸爸，新年快乐。您那边还好吗？”
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他说他一切都好。
父子俩相互说了说各自的近况，反正都挺好的。
由于通话时间有限，那边说了句：“照顾好自己，先挂了。”
他紧张的问道：“爸爸，我能去看你吗？”
那边却果断的拒绝了，只说了一句：“等我下一次给你电话。”
电话中传来忙音，他耳朵贴近听筒，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是真实的吗？我是在做梦吗？”
思绪带回到以前，不同时段的画面交织出现在眼前。
宫悦凡惩罚他的时候，想离他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见。
宫悦凡被关进去的时候，他只难受了一下，觉得终于解脱了，以后再也不用见他了。
他替本小溪庆幸，以后再也不用遭罪了，再也没人能打碎她的生活了。
但是，还有几种很复杂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原本想象中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可现在，仅仅只是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仅仅只是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的思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竟然生出了心疼的感觉。还有那么点想见他的感觉。
自己现在这算什么？
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是亲情本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怕是再恶劣的关系。
他想不明白，感觉脑子中乱哄哄的。
一时想起在自己小时候，他作为父亲，宠自己宠到没边，和颜悦色的样子。
一时又想起，他限制自己自由，稍微一反抗就会引起他最暴怒的一面。
和蔼和发怒的面孔交替出现，脑海中的那张脸渐渐变得扭曲模糊。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打开手机相册，才发现不是自己原来的那部手机。
“对，还有那两本相册。”
定睛一看，这也不是在自己家里。
他泄气的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上头。
思绪杂乱，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想了一遍。
他陷在回忆中一时半会没醒来。
崔文浩靠近他半天他都没发现。
崔文浩压在被子上，捂着被子，结果里面的人一点都没挣扎。
“卧槽，不会死了吧。”
他赶紧爬起来，掀起被子。
在他脑门上戳了戳，“怎么了？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怎么接个电话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见他不说话，崔文浩接着问道：“是谁的电话？”
他沉默不语。
“是不是陈翊出轨了，等他回来帮你揍他。”
见他还是闭着眼睛不回自己。
“走，咱们下去玩。”
“不想去，你们去吧。”他现在没有一点兴致。
“你不是最喜欢堆雪人嘛，咱们这会就去。”
“现在不喜欢了。”
“放烟花，我买了很多烟花的，不看多亏啊。”
“你们去吧，我困了。”
“八点都不到，困什么困，快点下去。”
“不想去。”
“年轻人要有朝气，你现在这个年龄应该是活力满满的才对，快穿衣服。”
崔文浩拉着他坐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恹恹的穿好了外套。
崔文浩见他出来了，踢了踢放在墙边他带回来的那两个大袋子。
“看，哥给你们带了什么？”
“烟花？不是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嘛。”刘叶看着他问。
“不是烟花，就是些礼花之类的，都是给你的。”崔文浩看着宫星宇说。
宫星宇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吗？正好让你玩个尽兴。”
“我现在不喜欢了。”他说着将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
“你们最好带帽子手套，可冷了。”崔文浩从兜里面拿出了手套戴上。
宫星宇找出陈翊送他的红色围巾和帽子。
突然想起那天在超市买了一套要送刘叶的。
他找出那个纸袋递给刘叶，“新年快乐，谢谢你收留我。”
刘叶看着他说：“不是收留，是相互陪伴。”
“都好，反正麻烦你不是一次两次了。”
刘叶看出来他情绪不高，低垂着眼睛，眼神都不聚焦，肯定又在乱想什么。
他接了过来，打开是帽子围巾。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嗯~”
“我的呢？”崔文浩向他伸手，手都怼到他下巴处了。
“我也不知道你在这边，下次节日送你吧。”
“下个节日是情人节，你准备送我什么？陈翊知道了不会吃醋吗？”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女朋友。”
额……
“硅胶的可以吗？”
“卧槽，你小子学坏了，连这都知道了。说，跟谁学的？”崔文浩勒着他的脖子，顺手拎了一个袋子拉着他出了门。
刘叶拎起另一个袋子，跟在他俩后面。
“还好还好，没有想象中的冷。”
踩在雪上，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学语文课本上有描述这个情景的文字，那个时候就会生出无限的想象，对于南方没有见过雪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雪是致命的诱惑。
他本来也是兴致满满的，但接了那通电话后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雪停了？我刚刚来的时候还飘雪花呢，这么一会就停了。”崔文浩看着天空，嘴边呼出一团团的白雾。
在这种低温的天气中只要呼吸、说话就有白雾。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丝毫不受黑夜的影响。
相反在黑夜中，被白雪覆盖的世界，反出的光更明显。
这个点大人们都回家看春晚去了。
在外面玩的只有天真可爱不怕冷的小朋友了，追逐玩闹是他们最好玩的游戏。
俩人将拎着的袋子扔在了空地上。
崔文浩暴力的打开放在脚边的两个袋子。
其中一袋是手持式的礼花小型的，另一袋是占地面积大一点的，可以立在地面上的礼花筒。
他们找了一块没有遮挡的比较安全的空地，将四盒礼花摆了出来。
“糟糕，没带打火机。”崔文浩上下的兜里都摸了一遍。
“就知道会这样，给。”刘叶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扔给了崔文浩。
“不愧是你，最了解我的男人。”
“少恶心了。”
崔文浩看了看四个筒，“这一个打火机感觉不够用啊。”
“能有都不错了，挨个点。”
崔文浩挨个点燃了四盒礼花，银白闪烁着暖光的火花就冒了起来，火花越升越高，亮度也越来越亮，一旁玩耍的孩子们看到，都围了过来开心的叫着跳着。
“你别捂着耳朵了，这种不响的，专门看它开出的花的。”一个小男孩拽着小女孩捂着耳朵的手。
“真的，你看大家都没事。”
小女孩谨慎的拿下了双手，真的没有那震天的响声，笑容也浮上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