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令人伤脑筋的家伙。”
见你摆出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祂撑着脑袋，面上带上了一点不知真假的苦恼和遗憾。
祂所扮演的■■■明显比你表情要丰富的多。
……但那样一张漂亮的脸不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对于他人而言都是一种简单的视觉享受。
“……”
你不想和祂说太多话，只沉默着摇摇晃晃的从原地站了起来。
胸口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血液已经不会像先前那样不断的从你指缝中溢出了。
你看了眼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心，皱了下眉。
“不过，虽然你是最令我头痛的……但你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
不唱歌也不戏弄的祂比你想象中更啰嗦。
祂喋喋不休地绕到你身边，乐呵呵的用手指掂起的你的下巴。
“毕竟我是从你这里诞生的。”
你：“……”
可能是因为祂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流放之地”，这家伙才会在这种时候话这么多吧？
而且祂明明生活在你体内，但是却学了那些洋人唱歌……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看见祂眼中的戏谑，你毫不留情地拍掉对方的手，语气漫不经心：“那么看样子这次你也不打算和我好好谈，所以我要走了。”
“……”
“……什么？不对，等一下，你给我站住……为什么你是这副样子？”
在你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过身后，祂突然抓住了你那只没有沾血的手腕。
你神色冷淡地转过头，正好看见祂脸上复杂的表情。
“‘这副样子’？”
好像有点猜到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了的你被祂给逗笑了。
“……你真他妈的是人类吗？在看过那么多东西后，你居然还能这么……哈！”
情绪明显和你相反的祂不敢置信的张开自己的双臂。
突然情绪激烈了起来的祂和先前逗弄你时的模样大相径庭，祂如同应激般突如其来的动静弄的有些想笑。
在发出一声气极反笑的短音后，见你依然是那副不甚在乎的模样，甚至脚下不停，祂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而且我看你对于和我相见的事也没那么惊讶么？怎么，难不成你知道自己会见到我？”
好像是在说气话的祂倒是没有先前那副洋洋得意又尖酸刻薄的样子了。
“……当然。”
你停下脚步，而后挑起一边眉毛盯着眼前好像突然变成了急性子的祂，脸上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的浅淡笑意。
祂：“……”
“什么？？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大抵是因为看出你脸上的调侃和游刃有余，只许自己戏弄你，但不允许你戏弄祂的■■■？皱起眉头，皮笑肉不笑的脸抽动的更厉害了。
“你自己蠢蛋一样被低等杂碎触发了恐惧触发条件陷入流放之地，结果你现在又给我在这大言不惭的说什么……”
“首先，请你不要用我的模样说脏话，这令我很不舒服。”
眼瞅着他嘴里冒出来的脏字越来越多，你微蹙起眉强硬地打断了对方，而后又在对方的怒视下继续语气淡淡的接话，“其次，被触发恐惧条件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误，但是见到你我并不意外。”
“……”
“……什么？”
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在说些什么的祂怔了一下。
“这件事很难理解吗？我早就做好了见你的准备，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见对方难得露出了一副茫然的模样，你同祂简单解释了几句。
“在遇见夏莉后我就几乎没见过你了，这次机会难得，就算我用膝盖想也知道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祂：“……”
你笃定却又完全不在乎的平淡模样噎了祂一下。
但在意识到自己露出了示弱姿态的祂立马用你的脸皱起眉头，神情不快道：“那你说的有见我的准备……”
“别自恋了，我说自己有见你的准备完全是因为我对你所有‘折磨’我的手段习以为常。”
你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祂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只是下次在强行把我拉进你的“剧目”时不要再借融合了我灵魂之便，强行给我加入情绪起伏了。”
“体验死前感受这种幻境自我下地狱后你都对我做了多少次了？”
“可能第一次你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但你一个把戏用这么多次，你没腻，我都腻了。”
“还有，我记得我说过不允许你用夏莉的模样做太出格的事吧？”
你平静的看着被你一口气说懵了的祂，语气冷了下去。
“这次是你第一次这么做，也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这么做——不要再用夏莉的模样来对我施展你的恶意。”
“……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她迟早都要这么做的——如果你一直这么抗拒我的话~”
祂双手抱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冲你做出了个有些欠扁的高傲的表情。
“我现在这么做，难道不是在提前帮你建设心理准备么？”
“哈！如果是那个蠢货地狱公主真的给了你一刀，不知道你会心碎成什么样？”
“哦，等一下，我差点忘了，等到那个时候，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做！你放心，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在你死去的那个瞬间放你出来的~”
“……你的话可够多的。”
面对他挑衅意味极强的发言，你懒得再看祂，只一边想着没想到■■■的脸居然也能有一天看着这么让人觉得烦人，一边转过身子朝着祂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怎么，破防了？
脚下生风的你漫不经心的问了祂这么嘴。
“我什么？我破……别开玩笑了，我……”
“是很难接受我对和你的见面完全不惊讶，甚至有心理准备吗？”
面对声调一下高了起来的祂，寻找出口的间隙，你回过头挑起一边眉毛看了祂一眼。
虽然总是干些残忍又任性的事，但祂比起阿拉斯托那种老奸巨猾的阴谋家，祂反倒更像一个只想占上风的顽劣孩子。
只要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想要的发展，祂就会露出当下这副急躁的模样——从某方面来说，你的一些行动也映射了祂的性格。
“在分裂过我的灵魂、你无法再拉我进流放之地后，我就在等待与你碰面的这一天。”
你用自己平静无波的语气陈述道，“我也跟你说过了，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啊，不过这么早就遇到你确实是我没有想到，但是很显然，一直僵持在我们之间的‘问题’这次也不会解决，所以我现在要离开了。”
“呵，哈哈……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在这之前你可是因为唯一的触发条件而变回了原型！在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后你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放马后炮！？”
被你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笑了的祂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你可是撑破了自己原来的皮囊，然后以完全的龙形姿态出现在了那群洋老鼠的面前！”
“我知道自己闯出了多大的祸，但是你也别搞错了。我留在这里听你数落我有用吗？”
你微蹙起眉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变成了■■■的祂，“你以为我这么着急着出去是想出去玩吗？我这么着急着出去，不就是想快点把烂摊子收拾好吗？”
祂：“……”
正常人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自责吗。
“之前我没有分割自己灵魂的时候你都没能侵占我的身体和意识，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找好退路后你还会有机会？”
可能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你原本用于解释的平板语调逐渐染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不会是想让我因为这种事自责，然后陷入情绪漩涡吧？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没用的人吗？”
“遇见问题不解决，而是一味的难过、悲伤，自责这种事对我不适用。你一直和我异心却同体，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性格？”
“你做事从来不计划吗？你是在因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无用功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而不满？”
“那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了。”
为了能够传达自己的意思，你慢吞吞地踩着脚下的水面，一步一步来到面色难看的祂面前，语气淡淡。
“我的痛苦也好，我的绝望也罢，你有哪一次用这些东西打败过我？”
“你的骄傲自大只会促使你用愈发僭越我底线的法子，可是这些越来越下作无聊的办法却依然没有动摇过我的情绪……你的急迫到底从何而来呢？”
“是在因为我自身的毫无波动而不快吗？”
你眯起眼睛，从胸腔中发出几声近乎嘲讽的笑。
“真是庸人自扰。”
眼瞅着祂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你闭上眼睛无奈似的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又有什么资格不高兴？从下地狱后你可一直在折磨我，而现在与你对峙时，我甚至没有对你说过一个脏字。”
“因为被戳到痛点就急的跳脚……如果你真的想打败我，成为我的心魔，你还是先多动动脑子吧。”
身形高挑，表情疲惫的龙女将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里甚至有一种在同孩子谈心的耐心……但是她说的话不那么像就是了。
“也许我甚至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锻炼了我对疼痛的忍耐，我也许根本熬不过撕裂自己灵魂时的疼痛。”
“那么你想听我这么说吗？谢谢你？”
“虽然我没办法给你想看的，不论是绝望的一蹶不振，还是悲痛的萎靡，但一句‘谢谢你’我还是说得出口的。”
这么说着，你神色淡淡地冲祂行了一个标准的东方礼。
虽然龙女的态度礼貌的无可挑剔，但她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却阴阳怪气的登峰造极。
可祂了解“季星澜”的性格，祂知道季星澜也许真的是那个意思，但是她的话听上去却像裹着蜜水的湿布似的。
明明是张看上去软弱又无力的东西，但是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才能感受到那种令人难以对抗的……语言“艺术”。
或者说“礼貌的压迫感”也可以。
“好……哈哈……很好。”
还没有诞生很久，大多数认知都来自“夺名之刑”的■■■，自己基本的性格也都来自于■■■所接触的魔们的祂又一次被气笑了。
“说这些明显都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问点现实的吧。”
“你真的以为自己把灵魂分成两半后……和我在一起的你，也会跟着你被那愚蠢的金发小妞保管的灵魂一起离开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