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神明虽然看上去只会用自己的嘴叭叭，但打架时的身手还是挺不错的，反应也快。好几次寒岩都险些被祂打出致命伤。
“唔…！”
身体内部的疼痛迫使寒岩半跪在了对方面前，她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像是蒸发了一样。血液混杂着黑色的液体从她的嘴边缓缓地滴了下来。
“……”
寒岩一直都有一个秘密，其实她的口腔内部和其他意识体或者容器都是不一样的。因为情绪大都来自人类，所以意识体的口腔内部结构和人类的差不多；容器的也是一样，不过偶尔会有创造者给它们改成别的样子。
但寒岩的两种都不是，她的口腔内部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小型黑洞，吃东西的时候会更明显，因为她不需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把这个食物吞下去，所以吃得特别快。
所以如果出现“血液从寒岩嘴里流出”、“黑色的液体从寒岩嘴里流出”之类的情况，那就真是到对她来说重伤的程度了。因为如果不是的话就会发生涌出到一半被“吃掉”的情况。
“看你现在这样，肯定是撑不住了吧？撑不住就别撑了，让自己的身体痛快点死了算了。”
“……还真是谢谢关心了。”
“没事，跟你打得挺尽兴的。之前遇到的那些打几下就不行了，真不知道祂们怎么敢放它们出来的。”
“……”
寒岩捂着自己的腹部，里面已经变得空荡荡了，不过不是因为饿的，是因为内脏已经被腐蚀成水了。
“…可惜了，又少了一个可以和我交手的家伙。”
“……”
是啊，又少了一个。
寒岩就半跪在那，咬着牙强忍着，硬是到最后都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寒岩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滩黑色的液体。
“……”
“……”
“我不想死……”
漆黑中，只剩下声音。
“我想活着……”
不会有人回应。
“我想活下去……”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呢？因为神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人类？因为我杀了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杀人？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活下去……？”
为什么呢？因为自己已经被神明的力量杀死了吗？
“…………”
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
因为人类。
“……”
就因为人类，杀了她。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因为人类被杀死？
“……”
明明一切都尽力做到最好了。
在祂心里，自己依然比不上人类。
在神明的眼里，容器永远也比不上人类。
凭什么？
就因为它们是容器吗？
“……”
神明……人类……
之前说过了，寒岩现在的精神状态堪忧，再加上自己体内的那些负面情绪一直在吵，她的理智几乎就剩根线勉强绑着了。
“闭嘴……”
太吵了。
“神明就是群废物！”
“说好听点就是容器，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替死鬼！”
那些声音没有因此停歇，反而越来越吵了。
“……”
替死鬼……
“祂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同类，也就只有你这个傻子肯信祂。”
“…？”
同类……？
对了…霖……
“你难道忘了祂对你的同类们做了什么吗？”
“……”
“祂放任人类屠杀你们，还把你们改造成了容器。”
“……”
“寒岩，你难道忘记他们了吗？”
“……”
“你难道忘记h-0434这个编号了吗？”
大概是感觉到寒岩动摇了，它们更卖力地在那说。
“起来，趁现在把那个神明也杀了。”
“这是祂们应得的。”
……
看着荧幕上满屏的为什么，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
“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
“可能是想表达当时寒岩的一些…疑问？”
“……”
“为了人类……”
訸泺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带尴尬地看向了寒岩，然后又被对方“嘁”了。
“啊……”
然后转头又被雾蚀和雾莛嫌弃了。
“……？？？”
……
那个神明看着那滩玩意儿这么久没动静了，刚准备要走。结果就听见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
从那滩液体中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又伸出了另外一只。两只“手”撑着地面，把身体从那滩液体里整个弄了出来。
“你……”
“怎么，觉得我不可能活过来？”
“……”
都成这样了还有别的答案吗？
寒岩似乎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收起来过。
“想确认我是什么的话，再打一次？”
“……”
这个应该是无解的才对……
看到对方一脸凝重地摆出了迎战的架势，寒岩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你觉得神明的力量都是不可逆的，所以才会这么震惊？”
“你到底是什么……”
“我啊……”
寒岩的笑容收了收。
“只是碰巧答应过朋友不能死罢了。”
她只是想遵守那个约定。
而现在，如果她想“好好活下去”的话……
只能先把眼前这位神明杀了。
“……”
活下去……
寒岩冲了过去，选择了主动进攻。
“……！”
看见寒岩抬起手，神明下意识地以为她要出拳，伸手准备挡。
那只手没有动。准确来说，寒岩的两只手都没有动，动的是她身后的其中一只手。
“…！”
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寒岩又给踹了一脚。
“……”
没办法反抗的话就方便很多了，至少对寒岩来说是这样。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畸形的双手插入了祂的腹部，把内脏部分都取了出来，正好对方还没咽气，就当着祂的面把那些都吃掉了。
就像之前说的，寒岩不用担心自己吃东西的方式，因为最后怎样都可以吞下去。所以她刚吃完就去抓着对方的脑袋把祂给砸死了。
“……”
原本就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刚刚硬是因为“訸泺”在自己身体里植入的东西被迫输了。
其实寒岩现在这样，真的是除非她自己想死，或者核心出了什么事，不然谁都杀不死她。
“……”
就是样子畸形了些。
……
“豁……”
连着杀两个神……
羽筱看着画面上那个连着杀两个神的寒岩，又想起自己印象中的寒岩。
“……”
哈哈。
除了“哈哈”还能什么，杀了两个神的家伙在给你做饭，还做了这么长时间。
“……”
“话说回来，这段好像没有缺少很多。”
“嗯，比起之前的那些确实保留了挺多的。”
这样的会留下来，和朋友一起的却不行？
“算了，先继续看吧。”
……
寒岩就站在那里发愣，如果不发生些什么事的话她可能就要在那一直站到现在了。
“……”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
“霖…？”
寒岩跑了过去，因为她看见霖似乎被什么东西绑在了树上。
“…！”
几乎是在碰到的一瞬间，那个被绑着的霖就不见了，寒岩曾经的同类此刻正围着她，趁机用神明特制的绳子束缚住了寒岩。
“你们…！”
霖还好好的，现在就站在寒岩面前。
“h-0434，背叛。”
“……什么？”
“h-0434，背叛。”
像是不想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寒岩又问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背叛了？”
“h-0434，杀死了主人，视为背叛。”
“……”
主人…吗……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
“背叛者，需要惩罚。”
“…！等等！这里不可以碰！”
“惩罚。”
“你碰了的话也会被腐……呃！”
霖的手在寒岩身上寻找着她放置核心的位置，正好就是和人类心脏的位置是一样的。
黑色的液体已经开始腐蚀他的手了，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拿起短刀在寒岩身上核心的位置划了一刀。
“唔…！”
“……”
“霖…停下，别再碰了……”
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
明明核心都被拿出来了，寒岩应该关心自己的安危才对。可她现在却……
不只有液体是具备腐蚀能力的，凡是和“负面情绪”沾边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
而霖现在拿着的核心，比这些液体的腐蚀能力还要强大上百倍。
“呃…！”
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在核心上，钻心的疼痛感一次又一次地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曾经经历的任何一次实验都比不上的，远远超乎想象的疼痛感。
因为那个是核心，一般来说只要核心还好好的就没事。
而如果核心碎了……那这个意识体也就玩完了，目前还没有哪个能回来的。毕竟核心都没了，回来干嘛。
“……”
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时候，核心终于被砸了个稀碎，寒岩又一次成了一滩漆黑的液体。
还真是讨厌啊，明明就是因为想救他们才过来的，却被他们杀死了。
“骗我……”
居然用这种情况来骗她…
“………………”
这滩漆黑的液体无声地没过了他们所有人的脚踝，把他们定在了那里。
“居然…………骗我……………”
液体的腐蚀性突然成倍增长了，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里只剩下散落了一地的他们的核心。
“…………”
液体包裹住了那些核心碎片，把它们都汇聚在一起。而后液体也汇聚在一起了，在这之中有一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是寒岩，不过身体里的核心已经变成刚刚用碎片拼凑起来的那个了，并不是她原来的那个。
而且她现在的样子……
“……？”
寒岩的样子似乎有些茫然，估计是因为核心碎成粉了顺带失忆了。
“……”
我是谁？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记忆很多…很乱……”
但是…这些都不是自己的。
寒岩看着自己的身体，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毕竟她现在的样子既不畸形，也不怪物。
她又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值得关心的。
“记忆……”
记忆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那个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