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后街从街头买到巷尾。
炒酸奶买不买？买！
大鱿鱼吃不吃？吃！
炸串来多少？一人一桶！
两个人扫荡了一圈，一人花了一百多。
“天啊。”方经筵左手一杯水果酸奶，右手一根黑椒烤肠，吃得满嘴流油：“我俩今晚乱七八糟吃这么多，加起来还没有中午的两盘菜值钱。”
傅渺兮小口小口吃着烤苕皮，很是斯文，怕里面的泡菜和花生碎掉出来，另一只手还拿纸接着。
她点了点头附和：“我小时候就特别想吃这些小吃，馋了好久好久。”
“为啥啊？你家里人都说这些不健康？”
家里人？傅渺兮摇了摇头：“家里没钱吃这些，青菜挂面比这些便宜好多，还饱肚子。”
“啊？”方经筵没想明白：“可是你现在都住西山那边了，还是没钱吗？”
“西山那边都是私人住地，跟古代皇家园林似的，在J市你光有点小钱，都在那边住不下来的好吧。”
“唉。”傅渺兮放下苕皮，叹了口气：“我也只是住在别人家，有钱有权的，又不是我自己。就连今天裴医生，也都是看在那家里主人的面子上。”
察觉到傅渺兮似乎有难言之隐，方经筵也懂事地不再追问。
“没事！以后你还想吃，就喊我，这J市的小吃街，我懂的可多了，一定能让你解馋。”
说完方经筵又想起来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老师说你营养不良，以后恐怕也不能带你来多吃这种垃圾食品。”
傅渺兮笑得开朗：“垃圾食品怎么了？只是没营养，但是很有情绪价值啊！”
两人笑做一团。
这还是傅渺兮来到J市一年多以来，最放松的一天。
不需要思考一会去哪打工，不需要思考今天的饭只能花多少钱，也不用担心会不会突然被家里人找回去。
就这样，她突然觉得，自己开始适应并且沉溺于在江青晏的庇佑下生活。
因为傅渺兮晚上和方经筵逛得很开心，江青晏给她打来视频通话的时候，就看见傅渺兮两眼亮晶晶，双手托着腮，笑得一脸傻样。
“这么开心？”江青晏摆正了手机，坐在酒店里的沙发上，看着视频那边的小人。
傅渺兮闻言赶紧收敛了一点，但眼角眉梢还都是温软笑意：“谢谢小叔送我那么多护肤品。”
“很喜欢吗？”
傅渺兮想了想，笑得有些腼腆：“其实我不太懂化妆品护肤品的牌子什么的，时装那些倒因为专业要求懂一点。”
“好用就行。”江青晏没觉得有什么：“裴氏医疗起家，他们涉及中西药、医疗器械，很多方面。”
“那家美容院，也只是他们瞄准这几年女性市场，新拓展的利益链条。为有需求的女性提供护美容建议，同时和几个大品牌合作，帮他们推销商品给合适的人群。”
“当然裴氏也会售卖一些自己的产品。”
听江青晏介绍裴云景的身家，傅渺兮听得很认真，目光专注盯着手机屏幕。
看小姑娘一副身心都在他这里的信任与依赖，江青晏突然有种道不出的满足感。
鬼使神差地，他说了句：“我下周五回来。下次等你放假，带你来这边看时装展。”
傅渺兮回过神来：“这么快呀，小叔你的事情都处理完啦？”
江青晏眉心一跳，这是嫌他出去一周多还不够？
声音陡然转冷：“要是一周多都签不下来几份合作协议，这总裁的位置还不如让给别人。”
看江青晏本来还温情脉脉，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的傅渺兮努了努嘴：“小叔你当然很厉害呀，但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江青晏又被傅渺兮突如其来的恭维顺了顺毛，想到了什么，问她：“要不要再给你定制款熏香？”
“啊？”
“你现在用在衣服和房间的熏香，是我的。”
傅渺兮又啊了一声，只是声音有点颤抖，仔细看去，她脸上的红晕从脖子上渐渐漫过了头顶。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让调香师给你定制一款，和这款香调性相合的。”
“我……我……”
江青晏看傅渺兮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侧着个脸，手背虚虚抵在脸上，似乎是想给自己降降温。
其实前几天，钟叔看他对服装店第一次送来的衣服不满，就问过他，要不要给傅渺兮重新定制一款香型。
毕竟这款香，是调香师专门为他定制的商务型香气，冷冽沉淀，略有苦涩却有提神功效。
小女生用这个，也不太合适。
江青晏当时没回话，不置可否。
但现在他突然有了新的主意，一个让傅渺兮怎么选都不对的主意。
她要是说不喜欢，重新给她调一款，那不就是主动要求……和他相合，让她每次闻到新的香型，都要想起，这款香的初衷，是为了和他相配。
她要是说喜欢，那……周身上下，都只能萦绕着他的气息。
江青晏饶有趣味地看着傅渺兮纠结的神色，也不出声。
傅渺兮确实听出来了这是个陷阱，但她哪个都不想选。
她蓦地转头看向视频那边，江青晏一只手顶着脸，其中两根手指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下颌，显然优哉游哉。
看不得他这么悠闲，傅渺兮赌气转过头去，像是有点自暴自弃：“我选不出来，小叔帮我选。”
江青晏轻笑出声，本来清冷俊逸的五官，这么一笑，突然就从水墨丹青变得浓墨重彩，似乎柔情满满，爱意眷恋。
“好，我帮你选。”
江青晏看傅渺兮像个鸵鸟一样，想把自己找个地方埋起来，突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头。
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调笑：“那就不换了吧，反正这香，你迟早都得适应。”
一句话惹人万千遐想，傅渺兮真想直接挂断视频，把自己埋进床上狠狠降个温。
看傅渺兮实在是羞得都不想和他说话了，江青晏才悠悠换了个正常的话题：“一会做什么？”
傅渺兮想了想：“下周有门课要结课了，做下大作业的汇报ppt。”
“傅渺渺还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怒！怎么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从他江青晏嘴里出来，就这么像是在嘲讽自己呢！
傅渺兮咬牙切齿地想着，然后毫不示弱地瞪了一眼江青晏。
江青晏看她这么生动一张脸，就在眼前，但是碰不到，就手也痒痒，心也痒痒。
“别太辛苦了，今天你在外面转了一圈，早点休息，嗯？”
傅渺兮脸又红了。她实在没想明白，这么打个视频电话，比现实里聊天还让人容易害羞。
只好点了点头：“等一会困了，我背背单词就去睡了。”
“好，睡前和我说一声。”
江青晏拿过手机，挂断前看着傅渺兮低垂的眉眼，心里忽地掠过一丝酸涩又温柔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