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
琉璃府廊道间，月光洒进阑珊处。
银缀长袍的高大男人快步踱着脚步盘桓着，手中聚光探测着啼血戒的位置。
琉璃府的女侍们见到莫湛玉。
“莫医师？是姑娘吗？她在尽头那间，应该入睡了。”
......
莫湛玉快步离开，寻着若唯的气息飘渺盈盈，缓步向廊道尽头深处走去。
夜深银袍觅香踪，月映长廊思重重。
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踟蹰，感受到理智撕扯着自己的行动，不断的将他往后拉，身前的空隙仿若无数只小手推阻着他的身躯，犹豫踌躇着。
神识思绪意识间来回扯动盘桓着。
.......
滚。
离她远点。
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
那是合欢散。
合欢散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心知肚明。
卑劣的男人。
如此欲念缠身？
你进去后会看到何等场面？
你知道你现在进去会是何等结果吗？
就这样心甘情愿中了他琉璃府的诡计？
龌龊！
她愿意吗？
你又要强迫她吗？
像上次一样惹她哭泣？
你又想看到她的眼泪了吗？
那样你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要不是她装傻充愣。
你们早就撕破那张纸了。
早就....
....
欲妄和理智如同向两个方向的锁链，不断的将他往两个相反的方向撕扯着，他顿挫在中间，仿若思绪和身躯要被撕裂。
慢慢的一步又一步，仿若他的疯狂战胜了理智。
直到站在尽头的卧房前。
莫湛玉身形停顿着。
长睫低垂，青玉眸子的猩红来回颤动着，大掌伏在木阑珊门框处。
犹豫些许。
直到听到房内传来少女青涩的低喘声。
“哼...”一声细细的痛苦呻吟之声。
她的声音？
男人后撤半步，似乎有些害怕...
背过身去...缓慢离开的背影。
每一步都仿若踩在刀口之上。
........
.........
..........
烟雾缭绕，看不清眼前，若唯拨开云雾。
感受到躯体触感再次回来。
若唯颤抖着身躯，跪坐在床榻之上，于男人的长腿之间。
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心悸。
“小唯？你不喜欢为师吗？”
莫湛玉深沉的声音，有些缥缈的不切实际。
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若唯垂下头，双手紧张的扣在大腿上，轻轻掐住自己。
“呃...喜欢的...”
实话实说，她没有反驳。
只是...
“那你为什么总是逃跑...”
莫湛玉的身躯即将压下...
若唯局促的推拒着。
双手按在他胸膛。
跪坐的双腿开始下意识逃跑。
....
她不能。
她只是害怕...她只是还没知道真相。
她害怕自己所遇到的所有阴谋都与莫湛玉有关。
自己的死亡，自己的嗜睡。
自己被旋涡抓去，来到这个世界。
洛银川的话，无时无刻不在警告着若唯。
洛银川诡异的条件，历历在目。
洛银川要她接触莫湛玉，直到出现不对劲为止...
那么。
既然洛银川的条件和莫湛玉有关。
她来到这一定与莫湛玉有关。
那么她待在这个世界...就一定会死。
或许她不可逃离的命运，也与莫湛玉有关。
莫湛玉胸前的石鳞。
每一次自己的鲜血接触他时，她都会被迫失去一段记忆。
莫湛玉的隐瞒，洛银川的隐瞒，云溪上仙的点醒...
而洛银川不断的把她推向莫湛玉。
历历在目。
她暗地里的害怕着。
她隐隐约约的能猜到些什么。
她只是不敢想。
不敢去深究。
她怎么能爱上一个，可能会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
你真有这么伟大？
心甘情愿被洛银川利用，而为莫湛玉去死？
可怕的想法...
你不能这么想...你还没知道真相。
你只是这么认为，他不可能真的就这样陷害于你。
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没逃出去。
你为什么总是怀疑他...
不可以...不可以...
她可不是如此被人利用，而心甘情愿之人。
......
.......
若唯回神，再次抬眼。
一阵烟雾缭绕，场景已然变幻。
看到自己的身躯被绑在高台子上，身上的锁链被钉在石阶之上，面前人的身影模糊，看不清面庞，自己跪在祭坛之上，万人高呼庆祝着她的死亡。
幽红眸深跪祭潭，众声喧嚣颂牺牲。
她颤抖着试图睁开双眼，看清眼前人，但眼前的人面庞模糊，看不清五官，同样的经历，似乎是迪穆。
是两百年前，迪穆的穿心之刀。
但她看不清....
她颤抖着嘴唇。
“师尊，救我...”
谁知面前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整个躯体开始变幻，直到面前的五官再次清晰，没入她身躯的刀，而刀柄的另一端。
拿着刀的男人，是莫湛玉。
而刀身开始变化，直至变为拥有细细碎裂痕迹的邢悲剑。
剑身狠狠的没入若唯胸口...
若唯惊恐的看着眼前人...
是他...是他...
为什么。
她颤抖着面庞，痛苦的几乎扭曲在一起，仰天长啸怒吼一声，将所有的悲愤和背叛倾泻而出。
..........
“小唯...”
低沉的轻声呼唤之声。
莫湛玉靠坐在床榻之上，手中拿着热水烫过的拭巾，不厌其烦的擦拭着怀中因为病症而颤抖的少女。
她大汗淋漓，不断地颤抖着身躯，面色憔悴，整个眉头皱在一起，仿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莫湛玉不断的用额间轻轻触碰她的面颊，检查着她的情况。
自从听到她痛苦的哀嚎声。
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还是这样，不断的梦魇，醒不过来。
若唯的衬衫由于汗水淋漓，全部都贴合在了孱弱腰肢之上，她的软香气息缠上了湿热，不断的撕碎着男人的理智。
少女瘫倒在男人怀中，乌发缠上了他的思绪。
莫湛玉偏开头，视线看向远处榻角，理智让他死死盯住。
直至身下传来哭泣。
将他碎裂的理智重新拼凑。
她的泪水如同他心脏被刺碎留下的血水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