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穗最后是落荒而逃,她冥思苦想了一夜,自己对狄琩究竟是什么想法。
脑海中回想着这些时日的事情,以及今日狄琩拉着她说的话:“你是顶顶好的人,明媚如炽阳,温暖如春风,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那是我命好……”
旁人都道自己是村姑,说她无法无天,不守规矩。
可偏偏还有人喜欢她不守规矩,喜欢自己打他,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和他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只是这里离家也太远了,让她不由得害怕起来。
翌日,大军要离开的时候,满穗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打开房门,就见狄琩如松柏般屹立在门口。旁边的宫人忙解释道:“满穗姑娘,我们王上在门口等了你一夜!”
满穗看着他,顿时有些心疼,但强忍着没有迈步走上前,只一字一句问道:“这离我家太远了,你要是欺负我,那我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狄琩也没有挪步,语气坚定道:“我不欺负你,往后就守着你过日子。要是你愿意,等一切安定下来,我每年都陪你回家看看。”
“你还有公主嫂子,将军哥哥,只管拿他们来压我。如果负你,便让她们处置我。要是你愿意留下,我可以同你慢慢相处,你没允诺嫁我之前,随时可走。未成婚前,绝不逾矩。”
满穗看着不远处真诚且充满温柔的男人,默默给你打了打气,随后迈步朝他走去。
“我不想不清不楚的同你在一起。总之,我不会放弃习医救人,日后也还是会在外抛头露面做事。”
听到她的话,狄琩耐心回复着:“我允诺你,绝不将你困住。你可以去做喜欢的事,我闲暇之事,就陪着你去做。”
她又默默走近了两步:“我规矩学的不好,很多话也听不懂。除了力气大,会挣钱以外,还懂点医术,可没什么其他用处了。”
狄琩唇角带着抹浅笑,宠溺道:“在王宫,你就是规矩。于你,不用将就旁人。我是娶媳妇的,不是要请能人来治国安邦的,你只管做自己。”
面前的深情让人不由得为之沦陷,满穗此刻也坚定了内心,缓缓开口:“那我只赌一次,你要是负我,那我是绝不会回头的。”
狄琩这才迈开步子朝她走去,牵起她的手,含笑道:“嗯!我言出必行,日久天长总会明了。”
“走~我带你去找陆哥,告诉他我们不回去了。”
满穗就这么跟着他一起去找陆川说事了。
见满穗执着着,陆川只能叮嘱她一定要顾好自己,也答应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娘亲的。
如此出趟远门,搭进去个妹子,陆川也觉得头疼的很,对着狄琩一顿教训。
难怪这厮近来开始喊他陆哥了!
大军回京,消息还未到。
宋锦棠在宫里坐月子,但心情一直很低落,没有收到陆川的来信,总是让她心慌。
每每向父亲母亲提起,他们都说没事,反复遮掩过去。
待宋旻皓回来的时候,她也刚刚出月子。
小姑娘一袭浅蓝色衣裙,孕后的宋锦棠似乎比起以前还要美了,只是那娇媚的面容中,染上了几分温柔与愁苦,瞧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宋旻皓将边关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大家又喜又悲,自是沉默了许多。得知陆川平安无事,又见皇爷爷安然归来,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宋锦棠近来日日呆在宫中,这出了月子,便想着借着迎接大军,再顺道出宫看看。
她并未和爹娘提及,听着大家一起,在宫墙上迎来陆川。
两人遥遥一见,多日的担惊受怕,终是放下了些。
他们还要议政,宋锦棠想借着这个时机,去医馆看一看。
得知她要出宫,铃儿不禁担忧起来,欲言又止的看向她。
宋锦棠早就有所察觉,所以一直盯着铃儿的反应。
“你是有事瞒着我吧?如今还不肯说?”
她要出宫,没人拦的住。只是宫外的情况不太好,铃儿是真的怕她太过忧心,伤着身子。
随即,铃儿马上跪下:“公主,不如还是在宫中静养些时日吧。”
宋锦棠蹲下身子,目光认真的盯着,坚定道:“今日,我是一定要出去的。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怪你,只是也别拦着我,别去同父亲母亲报信。”
话音落下,宋锦棠站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出去,便被铃儿轻轻拉住了衣摆。
紧接着,屋里响起一道略显悲伤的声音:“公主,我说!”
“如今城外聚集了许多流民,大多是被拐的那些女子,以及其家人。不知是谁起的头,说公主是这世上的女菩萨,专为女子进言。她们都跪在宫外,说让你帮大家讨公道。”
“太子和太子妃殿下一直都怕你知晓,从而郁结于心。眼下派了周璃姑娘和医馆众人前去救治。只是人数太多,实在是难了些。”
闻言,宋锦棠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事很难,爹娘瞒着她也能理解,但宋锦棠于心不忍,还是决定出宫去看看。
不过为免引起暴乱,她戴着面纱前去。
马车行至城外,她很快就看到了周璃忙碌的背影,以及周围流离失所的女子。
宋锦棠走上前去,周璃见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忙放下手中的事,把她拉回了马车上。
“公主!你怎来了?”
“这里太乱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铃儿,赶紧把她带回去!”
宋锦棠没动,转而紧紧拉住周璃的手,轻声问道:“你之前瞒着我,如今还要瞒我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这究竟能做什么,可我……我不想看到她们如此颓丧的样子。钱财,我爹娘已经备下了,我就是想来帮帮忙。”
周璃看着她,不忍心道:“棠儿,我们都帮不了她们。这苦果虽不是我们种的,但这事打从她们心底里就永远摘不去的。”
“太尉府、丞相府、左将军府等世家之女,都来帮过忙,只一天都哭着离开了。因着善心,却也无能为力。而今,她们所求公道,可即便平息,伤害也造成了,此事太难了。更何况,那宋文安是你的至亲。”
宋锦棠沉默着,无力且悲痛的情绪又再次涌上了心头。
不过片刻之间,她们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哭喊声。
“呜呜呜,我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