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下班，梁静波就被沈妙璃给堵在了家门口。
谈话的内容嘛，自然是让他装作二级能力者，去钓那个可以吸取人类超能力的家伙。
梁静波自然是死活不同意。
“除非你们把我从镜子和人类身体里放出来！”
“你想得美！”沈妙璃一脚踹了过去，“如果不是你一天天的讲鬼故事，袁林也不会想着换能力然后掉级！这个忙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不帮！”
“不帮是吧……”沈妙璃开始咔咔捏拳头了，“你不帮……我就打到你愿意帮为止……”
眼看自己又要被这龙女打死，梁静波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然后，他就被沈妙璃给拎进了区委会的小会议室，仔细一看，会议室里除了那个短发姑娘韩晓，还有那个人民医院的江神医。
“原来就是他啊。”江大夫同样一眼就认出了梁静波，“昨天你们领导，差点把我诊室给拆了！”
想到这神医能逼停发飙打人加放电的曹师傅，梁静波还是乖乖闭上嘴，往墙角一坐。另一边，韩晓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显示出三十号通风口及其附近配套设施的平面图。
“这次钓鱼行动，我们的作战区域主要在三十号通风井的下层。”韩晓用手在屏幕上圈出一块区域，“根据之前的几个受害者反馈，那个吸取他们超能力的人，主要就在这一带活动。”
她的手指了指竖井的上部和中部，那里被一块红色边框包裹：“这一块是通风井的生化过滤系统，下面这一块区域是AI监控下的密集阵火力网覆盖区，一共有六重，按理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活着穿过去。”
“昨天开会已经讨论过了，有人使用瞬间移动，穿越了这块区域，然后将外面的怪物带了进来。”江大夫抱着胳膊说，“而且那人很有可能还是个登记未注册的五级能力者。”
“所以这一次，我们其实面对的是两个敌人，一个怪物，一个还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江大夫，你的能力可以封锁瞬移么？”
“我试试看吧，之前没试过。”
沈妙璃再次捏捏拳头：“那么那个怪物留给我吧，反正以前也干掉过不少。”
韩晓连忙警告她：“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掉链子，老肖说了，这次任务的优先级是击杀那个怪物，然后是那个五级。”
“行行行，我知道了。”
听着他们几个的讨论，梁静波感觉自己的头皮在阵阵发麻——从外面偷跑进来的怪物，未经过注册登记的五级能力者……他被沈妙璃这凶娘们儿卷进一个无比危险而又可怕的事情之中了。他看了看会议室里的这仨，然后哆哆嗦嗦地说：
“你们……喊我过来……就是为了打怪物……”
“诱饵只有你当最合适。”沈妙璃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反正那个吸星大法也吸不到你身上。”
“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死不了，到时候我们会跟着你的。”沈妙璃指了指江大夫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可都是五级能力者啊！”
于是乎，梁静波又被他们仨拎到了二十八号通风井进行地形熟悉和提前演练。通风井下面是一连串复杂的通道组成的网络，因为建造年代较早，有的地方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所以成为了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梁静波之前在网上刷到的“通风井一日游”小组，里面的人就是喜欢来这种地方探险拍视频玩。
但是，没人敢作死爬通风井，因为会被1130近防炮轰得连渣都不剩。
时间，来到第二天晚上，和事先计划的一样，梁静波摸到了三十号通风井附近，果然在一个通道的墙上看到了一个红色箭头。
沿着箭头走了三四十米，他果然看着一个裹着灰色斗篷的人，盘腿坐在地上。脸藏在灰色围巾下，看不清表情。
“你……你好……”梁静波哆哆嗦嗦地问，“听说……你这儿能换能力……”
那人点点头，冲梁静波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想、换、什么……能力……”斗篷下面的脑袋，发出机械一般的声音。
梁静波慢慢靠近那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的……不太实用……想换个实用点的……”
“可……以……”
那人向梁静波伸出了干枯的手，一股腐臭的气味从斗篷下面钻了出来。梁静波顿时汗毛直竖——这感觉，和地面上见到的那个僵尸一模一样！
不等这枯手碰到自己，梁静波迅速抄起事先藏在袖子里的扭力扳手，就往这货头顶上砸。那人因为盘腿坐着，躲闪不及，脑袋噗嗤一声被砸出一个大坑。
可是，这脑袋怎么软绵绵的啊……
意识到不妙，梁静波果断往后跳了几步，那个东西开始缓缓爬起来，借着通道顶端昏暗的灯光，梁静波总算看清了，眼前这玩意儿，套着一层人皮。
那层人皮被梁静波用扭力扳手砸出一个洞，露出下面灰绿色的蛇一样的脑袋，还淌着粘液……
梁静波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这到底是人，还是之前在地面上看到的怪物……
“趴下！”
听到身后传来江宇轩的声音，梁静波果断往地上一扑，只听见脑袋顶上传来嗖嗖嗖的声音，仿佛无数的小剑在万箭齐发，定眼一看，只见那怪物裹着灰色的披风，被雨点般的银针打得上蹿下跳。
但很显然，江大夫的银针赶不上怪物的躲避速度，反倒把走廊两侧和水泥地插成了刺猬。就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梁静波嗅到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丝火气，他想都没想，从地上跳起，把江大夫扑到了一边。
江大夫被他吓一跳：“你干什么？！”
一条红色火龙从两个人的头顶轰隆隆冲了过去，走廊另一端，传来沈妙璃的怒吼：
“江宇轩，你想把我扎成刺猬啊！”
“怪还没撵到你那儿，你冲过来干什么？！”江大夫同样冲沈妙璃大吼。
就在他们两个对喷的档口，那个怪物刷地一声不见了，紧接着，出现在了梁静波和江大夫的前方。
这回，不仅仅是一个怪物了，它的旁边，跟着一个戴面罩的人，手放在怪物的肩膀上。
是瞬间移动！
随着这个面罩男的出现，梁静波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股子辣条味儿。
尽管实战经验严重不足，江宇轩好歹也是个五级能力者，不等这两个家伙动手，他果断一脚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梁静波踹一边去了，与此同时，无数的银针从天而降。
他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又是一个瞬移消失，银针扑了个空，将地面砸出了无数碗口大的坑，
这一次，对手瞬移到了距离他们更远的地方，眼看就要逃走了，藏在走廊顶部通风管里的韩晓跳了下来，一副“指望不上你们几个”的表情。
不等这两个家伙再次瞬移，韩晓风一般冲了上去，一拳往他们两个中间砸下去，居然让这两个家伙被迫分开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沈妙璃拎着剑冲了过来，对着怪物就是一剑劈下。
另一边，眼看韩晓缠住了那个面罩男，江宇轩大喝一声，双眼变成了金色，甚至连发梢末端也变成了金黄色。
他手一挥，只听得轰隆一声，面罩男落脚的地方又被无数银针轰了个粉碎。
这一幕，把躲在一旁观战的梁静波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五级能力者的实力……
“你打那么早干什么！”这回，连韩晓也忍不住吼他。另一边，沈妙璃在和怪物缠斗，一边打一边喊：
“你怎么不来帮帮我啊！”
这下，梁静波可算看明白了——尽管一个个强得要命，但这仨之间的配合，一点默契都没有……
而且地下走廊空间狭小，严重限制了沈妙璃的能力——她要是开大，走廊里所有人都得被烧成灰。
梁静波左右一瞅，想起了韩晓昨天开会的时候说的，以击杀怪物为优先。
既然怪物和能力者被迫分开，那么，优先解决它！
想到这里，梁静波拎着扭力扳手爬了起来，另一边，韩晓也把面罩男留给了江宇轩对付，和梁静波一起向怪物冲了过去。
可这怪物因为吸收了不少人类超能力的原因，异常棘手，尤其是反应速度和身体强度，沈妙璃的剑砍在它身上，只划开几道浅浅的口子。见韩晓和梁静波也冲了过来，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整个身体也瞬间膨胀了数倍！
不等沈妙璃拿剑砍，它一个巴掌下去，把沈妙璃掀一边去了，又是一个巴掌，没想到却被韩晓死死接住，非但如此，韩晓甚至反手，一把摁住了怪物的胳膊！
怪物抬起另一只手要往韩晓脑袋上招呼，梁静波飞身上前，挥舞着扭力扳手，将怪物的另一只手挡住了。与此同时，梁静波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压来，整个不由得一歪，靠在韩晓身上才没被打倒。
让他没想到的是，韩晓的身体，居然像金属一样硬！
趁着他们两个创造的机会，沈妙璃拎着剑高高跳起，一片锐利的红光划过，硬生生地将怪物的两只胳膊砍断了。怪物惨叫着后退几步，黑色的血液从两个伤口不断喷涌而出，却在地上凝结成了无数粘稠的线条，刷地一声将这仨捆了个结实，而且越勒越紧，大有要把这仨通通勒死的架势。
眼看这仨要完，一片金光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轰隆一声打在了怪物的身体上，紧接着，又是一个。怪物在金光的轮番轰炸之下发出阵阵惨叫，越变越小，也放开了梁静波他们三个。
走廊尽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四对二打都打不过，最后还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手。”
“我一开大这里就会塌，根本不敢放开手脚打！”沈妙璃委屈地嚷嚷。
梁静波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出现在他们身后，穿着居家服，脖子上挂着一串菩提子佛珠。
老大爷拿起拐杖轻轻往地上一敲，梁静波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水里飘荡，然后，随着一连串古老咒语从老人嘴里念出，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来老远。
老人念的是楞严咒。
他本来就是条恶龙，碰上罡气十足的楞严咒，简直就和要命差不多。另一边，怪物也好不了哪儿去，在老人咒语的轮番轰炸下，惨叫着缩成了干尸。
沈妙璃见状，连忙扶着梁静波对老人大喊：
“求求您老人家别念了！”
“别念？我教训的就是这臭小子！”老大爷哼了一声，冷着一张脸问梁静波，“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次央？”
“次……次央？”梁静波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血脉逆行，大脑仿佛快要爆炸，他勉强回忆起来，那个中秋节在市民广场，抱着他痛哭的藏族姑娘。
老大爷大吼一声，震得整个走廊如同地震一般：
“你个负心汉！次央是我孙女！”
梁静波不由得回想起杜小雷说过的话：五级的，都是怪物……
原来，这个老怪物，是次央的爷爷……
“现在不是家长里短的时候。”眼看这老怪物要把梁静波杀了，韩晓连忙出来阻止。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怪物，即便已经变成干尸了，它还在不停挣扎反抗。
韩晓一把拎起怪物的腿，迅速向走廊尽头跑去，然后大喝一声，抡着怪物的腿，将那怪物高高地抛向了通风井。
火力网警报被触发，一瞬间，近防炮喷射出无数子弹，将那怪物打成了筛子。
但韩晓并没有看那怪物怎么样，扔完它，扭头就追面罩男去了，反而是江大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
“那家伙太快了，我追不上！”
老爷子立刻喷他：“你个白痴！连架都不会打！白瞎了你的五级超能力！”
江宇轩委屈地大叫：“我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架啊！”
“你个白痴……五级，就是用来打打杀杀的！”老爷子被他气了个半死，拿着拐杖砰砰砰捣着地，“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们两个的吵架梁静波可没听见，他开始七窍流血，整个人眼看快不行了。沈妙璃架着他，对着江大夫大喊：
“别吵了！快来救人！”
江宇轩先是一愣，然后几步上前，拽过梁静波的手腕，一摸他的脉，脸色顿时变了。
见沈妙璃一直在给他使眼色，江大夫没吱声，拿出几根针，迅速往梁静波身上的各个穴位去，总算是把血给止住。
“那个五级呢？”老人问。
“他挨了我一针，可能没跑远，韩晓追过去了。”
正说着呢，韩晓来了，看着他们仨，就是看猪队友的表情。
“追丢了。”
沈妙璃一愣：“追丢了？”
韩晓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们几个一眼，“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要不是老肖非得让你们两个上……”
“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救人！”
沈妙璃一边嚷嚷，一边和江大夫一起，将濒临昏迷的梁静波架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达瓦·络绒登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哼了一声，拎着拐杖头也不回地走了。江大夫又给梁静波扎了几针，按摩了几个穴位，才把他给弄醒。
“你就是内脏被老爷子震了一下，没啥大碍。”看梁静波依然惊魂未定，江宇轩连忙安慰他。
“怪……怪物呢……”梁静波依然想着打怪的事情。
“被老爷子压制之后，被我扔通风井让近防炮打死了。”韩晓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她一指沈妙璃和江宇轩：
“你是单打独斗惯了，你，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
“他们那些老家伙一辈子打打杀杀过来的，我们连杀人的机会也没有啊！”江大夫委屈地大叫。
韩晓没理他，再次看向梁静波：
“你反应速度还可以。”
梁静波一时无语——原来韩晓才是实战经验最足的，他们仨就是猪队友。
现在的情况是，在三个猪队友的助攻之下，怪物被韩晓弄死了，那个未注册的五级能力者却跑了。
而且他的能力还是瞬移，韩晓速度再快，也抓不住他。
在原地歇了歇，几个人就灰溜溜地回区委会汇报工作，复盘整个行动过程。不出意外，老肖气了个半死，拍着桌子把他们几个喷个够呛。
“你们简直就是给咱们x市的五级丢脸！”
好在徐警官在一旁劝，老肖才勉强消了火，然后警告他们几个，下次任务再出岔子，就把他们几个通通扔超能力研究所当小白鼠。
因为还有别的事情要汇报，韩晓留了下来，沈妙璃和江大夫一起把梁静波送回了家，又给他号了个脉，检查他身体无大碍了才离开。
从梁静波家里一出来，江大夫的脸色就变了，小声地问沈妙璃：
“韩晓不是人也就罢了，怎么这个梁静波也不是人？”
“能不能……帮我瞒着老肖……”沈妙璃心虚地说。
回忆起方才梁静波快不行的时候，沈妙璃的种种关切，江宇轩顿时疑窦丛生：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他？”
沈妙璃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别问了！”
江大夫沉吟片刻，哦了一声：“难不成……他是你的老相好？”
沈妙璃顿时急了，一脚踹过去：
“你给我滚！”
接下来，老肖暂时没有给四人组派活儿，反倒是和徐警官等人一起，排查起了本区管辖的通风井——市里面下了文件，全国地下城开展通风井大排查，查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大堆，各种整改工作一个接着一个，也就暂时顾不上那个逃走的五级能力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