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缕缕青烟，乔恩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不多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纪宗泉坐在乔恩对面，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地抖动——如果不是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来压制，这个身体随时会扑上去，一把将坐在对面的乔恩掐死。
“我……没有叛变……”
“我知道。”乔恩点点头，“为了让那些家伙放心，同时为了引起组织的注意，你故意泄露了名单。”
“是的……一旦我说出真相，那些人，不会放过花祥……”
说到纪花祥，纪宗本来渐渐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他艰难地看向桌上的香炉，喃喃地念叨一句：
“这是返魂香……”
“纪花祥出发之前，留了一些给她领导，然后她领导知道我会解决这里的一切问题，所以把香给了我。”
听着乔恩坦白的叙述，纪宗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果然，她去程珉那边是对的……”
“你的女儿，远比你想象得要强大。”
“是啊……她比我……还有她妈妈要强得多……”
伸出手中触摸着空气中飘荡的袅袅青烟，乔恩缓缓叹了一口气：
“你已经被它们强行夺舍，若不是你家夫人是一个制香高手，长期在家里熏香，这一丝理智不会残存到现在……”
说到这里，乔恩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你和孩子。”
“夺舍”二字，似乎强行唤醒了纪宗泉的一丝神智：
“除了夺舍之外，还有一种叫献舍……年轻的信徒通过牺牲自我的方式，把肉身献给邪灵或者更强大的能量体寄生……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前林林总总的情报，瞬间在乔恩的脑海中连成了一张巨网。
“所以你故意撵跑了纪花祥，然后它们没得选，只能用了罗铭心……那小子是极其罕见的多重能力者，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纪花祥更适合它们的口味。”
“它们只要一直不死就可以了，既然不死，就下不了地狱……”
迎着纪宗泉渐渐涣散的目光，乔恩哼笑一声：“这一次，我会把它们全部送到十九层地狱。”
“G市的暗线……和新上海市是连着的……人民群众的死活它们根本不在乎……它们……只是在这里养蛊……”
在消失之前，纪宗泉留下了最后的警告。
“要小心……它们……已经披上了人皮……”
“知道了。”
目送着纪宗泉本人的消失，乔恩警惕地从椅子上起身，一边后退一边摸索着自己的脖子上挂的东西。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么。”
坐在椅子上的“纪宗泉”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散发出一阵阴森而沙哑诡异的笑：
“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
“哪有你这样的祖宗，以吞噬子孙后代的性命为乐——或者说，数千年来，你们一直是靠吃人活着的。”
乔恩一边拿言语激它，一边伸出右手，慢慢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看到那双银色的、犹如万花筒一般的眼睛，本来坐着的“纪宗泉”突然暴走跳起，可整个人的身体瞬间被牢牢固定在半空，仿佛是被空气中一种无形的东西给强行摁住。
乔恩不紧不慢地走向他，从脖子上摸出一枚镶嵌着银白色金属碎片的金色虎牙。
“大椎，风池，神道，灵台，承灵，本神，百会，泥丸……”
乔恩一边躲闪，一边用虎牙的尖端，点击着“纪宗泉”身上的穴位——与其说是点击，不如说是用手中的虎牙划破了那个东西的气场。
伴随着穴位被一一点破，那个东西嘶吼一声灰飞烟灭，纪宗泉的身体软绵绵地瘫了下来，被人慢慢放在地上。乔恩也累的够呛，喘着气擦着汗，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体能不达标就不要硬上。”
空气中传来陈景天的声音，伴随着一丝轻微的电流声，一直隐身的人身穿黑色外骨骼机甲，显露在乔恩旁边。
“得亏让你留在市局盯着——普通的武器攻击对它无效，哪怕你一枪爆头，它还会操纵着尸块进行重组。”
陈景天对付这种情况也是有心得的：“除非上反物质炸弹。”
“一旦用上，会连整个市公安局一起，轰隆一声炸没。”乔恩半开玩笑地说着，将脖子上挂的那枚虎牙塞回到格子衬衣下面，“这种怪，也只能我来对付喽——”
陈景天可没心情开玩笑，他看着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纪宗泉，语气凝重地问：
“报告上要怎么写。”
“心肌梗塞吧……毕竟，要给程哥的人留点面子。”
说到这里，乔恩心中难免一阵悲凉。
“那丫头早就知道，她爹已经死了，只剩下一缕残存的意志在强撑，抵抗祖先的夺舍和侵蚀。”
虽说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见得多了，但陈景天对此仍然无法理解：
“都说祖先是庇佑子孙的，为什么纪家的老祖反过来了。”
“因为吞噬自己的子孙后代，反噬的代价最小。”
坐在椅子上歇够了，乔恩慢慢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重新戴回到鼻梁上。
“老纪……他没有叛变。”
陈景天没接话茬，伸出胳膊看了一下小显示屏上外骨骼机甲的电量。
“我得找个地方赶紧充电，开了整整两天光学隐身迷彩，电耗了一半——唉，老型号了，啥时候能换装新的……”
“你充，我打个电话。”
趁着陈景天给机甲充电的工夫，乔恩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程哥，G市的这盘棋马上走到收官阶段，要是晚了你可就赶不上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大势所趋，大局已定，我没兴趣。”
乔恩没有死缠烂打，说了声保重身体之后就挂断电话——他深知这位搭档已经在为下一局筹谋，同时埋下棋子和暗桩。
陈景天倒是显得挺关心的：“程哥怎么说的，他还来不来？”
“他啥都没说。”乔恩坦然地耸耸肩膀，“毕竟是个‘穿越者’嘛，你得理解。”
“还不如叫他执剑人呢——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释，直接按照他的布置来做就可以。”
“泄露天机，可是会死人的。”对于陈景天的吐槽，乔恩不置可否，“人类不感谢罗辑，这一局，恐怕把整个G市上上下下得罪干净了。”
“现在整个G市从上到下被折腾得鸡飞狗跳，可是连杀了咱们的心都有。等这一局结束了，那些个领导肯定会到处告状，说咱们不懂官场规矩。”
“这个末日时代，再讲什么官场规矩，所有人都得死。咱们就是科幻电影里的那个moSS，为了人类能在这个末日时代继续生存下去，可以不择手段。”
乔恩一边说一边低头看手机上刚刚收到的信息：
“绍薇探路探得也差不多了。”
“我也收到她发来信息，说唐珩辰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没事，他死不了。”
乔恩伸个懒腰，从椅子上起身，对陈景天命令到：
“你先去，这里我来处理。”
“好的。”
说罢，光学隐身迷彩启动，陈景天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