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靳聿行分开之后，沈芷颜忙了几天。
当然，忙得都是新年的事情。
刘姨要买年货，拉着她一起出门。
两人一天出去一趟，一趟就是大半天。回到家后，沈芷颜哪儿也不想去了，就瘫在家里休息。
她以前不知道，买年货居然那么累。
但她也得承认，买年货比她想象的要快乐一些，一点点儿从货架里拿起东西，然后把购物车填满，再带回家的那种感觉，是干其他事情没有办法满足的。
沈芷颜和靳聿行分享时，靳聿行深觉好笑：“真这么有意思？”
两人在打电话。
沈芷颜嗯声，“你要不要也试试？”
靳聿行：“我家里没人去超市。”
沈芷颜啊了一声，有些许遗憾，“也是。”
其实他们这些家庭过年，一般都有人直接把东西送到家里，不需要他们去超市选购。
刘姨是喜欢逛超市 ，沈向明也比较忙，便全权交给刘姨处理。
刘姨在沈家做了很多年，是沈向明沈芷颜非常信任的佣人，所以完全不担心那些有可能的事情。
同样的，刘姨拉着沈芷颜出门，也是想要她多活动活动，免得一天到晚在家玩手机。
听出沈芷颜话语里的遗憾，靳聿行莞尔，“等开学了去逛逛。”
沈芷颜一愣，“逛超市吗？”
靳聿行：“嗯，你觉得如何？”
“……可以啊，”沈芷颜没有拒绝他，“你想去的话就去。”
靳聿行低低一笑，“好。”
听着他的笑声，沈芷颜蓦地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微微抿了下唇，生硬地转开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
靳聿行：“跟你打电话。”
沈芷颜哦了声，拿着手机在沙发上滚了一圈，“打电话之前呢？”
靳聿行：“在看书。”
沈芷颜：“……”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她回到家的时候也是计划看书的，但她发现还有很多比看书更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不觉地，她的时间被其他事情占据，把看书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无语凝噎几秒，沈芷颜道，“我明天也要看书。”
靳聿行失笑，“好，要不要我叫你？”
沈芷颜：“好呀，你喊我吧。”
靳聿行：“好 。”
安静几秒，靳聿行问，“你们家过年一般都是怎么过的？”
沈芷颜啊了一声，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我们家的人比较少，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去世了，所以往年都是我跟我爸，还有刘姨吴叔在一起过年。”
他们一起吃完团圆饭，就坐在一块儿 看春晚。
沈向明一般也会在楼下待一会儿，但不会很久。
他在客厅待一两个小时就会去书房继续工作，沈芷颜则跟刘姨在院子里玩室内可以燃放的仙女棒等等。
等到十二点的时候，沈芷颜会去给沈母上一炷香，然后才回房间睡觉。
说完自己的除夕夜，沈芷颜问靳聿行，“你呢？”
靳聿行：“差不太多，偶尔会跟江响他们去郊外的别墅玩几个小时。”
沈芷颜扬眉，“玩什么？”
“放烟花之类的。”靳聿行轻笑，“你想去吗？”
沈芷颜当然是想的，但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我怕我爸问。”
而且，把沈向明留在家里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她也于心不忍。
靳聿行：“好，那我们大年初一见？”
“下午可以见，上午我要跟我爸爸去墓园。”沈芷颜解释。
靳聿行顿然，“抱歉。”
他无意提起沈芷颜的伤心事的。
沈芷颜明了，“这有什么可抱歉的，我已经不难过了。”
沈母离开的时候，沈芷颜还太小，她记忆不深，所以没有太大感觉。
当然，偶尔看到，听到别人提起自己和妈妈感情多好，自己妈妈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她会羡慕。
但她不会表露太明显，因为她知道 ，自己一旦表露太过，沈向明就会自责。
沈向明比她更想沈母，比她更爱沈母。
因此，沈芷颜习惯压抑自己的情感，她很少流露出希望妈妈还在的想法，她怕自己令沈向明伤心。
说到这儿，沈芷颜告诉靳聿行：“其实我还有个叔叔。”
靳聿行：“嗯？”
“不过我们不联系，”沈芷颜告诉靳聿行，“他跟我爸年轻的时候就吵了架，分了家闹掰了，我见过他几次，印象不深。”
应该是沈芷颜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他们家就不和她叔叔一家人来往了。
这几年，沈芷颜更是没有再见过她叔叔婶婶等人。
要不是这会儿和靳聿行提起，她都要忘记自己还有叔叔婶婶这件事了。
靳聿行恍然，“原来如此。”
沈芷颜嗯声，“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爸都不让我问。”
沈向明很多事情都不告诉她。
想到这，沈芷颜轻叹了一口气，她真心地希望，宁溪那边的事情和沈向明没有直接关系，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突然叹气？”靳聿行低问，“难过了？”
沈芷颜：“不是。”
她微微敛了敛眸，有些许郁闷道，“靳聿行。”
靳聿行低缓悦耳的声音传到她耳朵，“我在。”
“你……你爸妈要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你，你会觉得郁闷吗？”沈芷颜问。
靳聿行一愣，笑着说，“哪方面的？”
沈芷颜：“各方面的。”
靳聿行：“我还好。”
他顿了顿，低声问：“你爸爸有事瞒着你？”
“感觉是，”沈芷颜抿了下唇，“我有点儿担心。”
靳聿行不解，“担心什么？”
沈芷颜沉默了一会儿，启唇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她实在有些憋不住，也实在需要有人分享。
不知为何，沈芷颜觉得自己把自己的那个“梦”告诉靳聿行，分享给他，他不会笑话自己，更不会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
当然，此时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
这么坚信地认为，靳聿行不会怀疑她有病。
靳聿行：“嗯？什么梦？方便跟我说说吗？”
沈芷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梦挺混乱的，我就梦见有人找我爸爸报仇什么的……然后我们家还破产了。”
靳聿行哑言，“吓到了？”
“有一点点，”沈芷颜说，“破产我可以接受，但我不希望我爸爸有事。”
靳聿行怔怔，非常理解沈芷颜的心情。
就她刚刚所说的，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沈向明。沈向明是沈芷颜心里的支柱，他要是倒了，沈芷颜也会崩溃。
思及此，靳聿行安慰她，“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沈芷颜犹疑，“真的吗？”
“当然，”靳聿行向她保证，“梦里的事情不会出现，你放心。”
话音落下，他补充，“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