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一到晚上我师妹就变的十分暴躁，和白日判若两人！”
中年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从须弥戒中拿出两壶酒递给吴师兄。
“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毕竟也是头一次下山，还遇上这种时候，我看不少年轻弟子都出现了这种状况。”
吴师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抱着酒壶喝了一大口，咂嘴道：“彼时看上眼的东西，现在竟如琼浆玉液一般。”
中年男子闻言哈哈大笑，两人碰杯道：“无他，苦中作乐而已，等周边的事平定了，又能过咱们的清闲日子了。”
酒很烈，淌进喉咙里如火烧一般，灼灼地直入心肺，吴师兄朗声道：“这才是朔北该有的酒啊，不像山里美其名曰的琼浆玉液，其实软绵绵的很。”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道：“贤兄所言，却与我想法一致。”
两人对酒胡吹乱侃，把周雪的馋虫也给勾了起来，腼腆地走到中年男子身边俏生生地道：“师兄，我也想喝！”
“好！好！给你！”中年男子喝的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见小姑娘前来讨要当下哈哈大笑，又从须弥戒中掏出一瓶扔给周雪。
学着两位师兄的模样猛喝了一大口，下一秒周雪就全喷了出来，嘴里火燎燎地难受。
“好辣！”小姑娘捂着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几个大男人顿时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什么嘛！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明明就难喝死了！一点都比不上山里的酒。”
褚师兄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酒壶笑道：“师妹有所不知，你们女子平时喝的大都是些米酒果酒之类的，香甜可口，喝完肺腹生香。”
顿了一下，褚师兄指着手里的酒壶道：“这个可和那些不同，这叫烈酒，男儿才喝。”
说罢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竟颇有豪迈之色。
“好！”吴师兄带头鼓掌，又撺掇着中年男子道：“你肯定还有好酒，就在须弥戒中，快些拿出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中年男子苦笑道：“就不该给你，该我自己留着喝的。”
嘴上这么说，但中年男子还是把酒全都掏了出来，摆了满满一地，一时间酒香四溢。
“都来一起喝！”中年男子大手一挥。
男人们喝的酩酊大醉，不沾酒的女子们便自动负责起了守卫工作。
好在这里已经前前后后翻来覆去被查了好几多遍，守卫压力并不大。
几人喝高了，从吹牛打屁开始把自己认识的人挨个都介绍了一遍，惹得众女子频频怒目回头。
也实在是这几日憋屈的紧，没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遇到自然恨不得把酒言欢至天明。
“我这队就有个小子，修为不高，但师兄们倒个个都是厉害人物，你们知道是谁吗？”和褚师弟对视了一眼，吴师兄大着舌头道。
“害，这谁不知道，长兴峰新收的小徒弟呗，那天挑选灵宝的时候咱们不是都在吗，那小子修为也真不太行，居然没一个宝贝愿意跟他走，第一个上去却败兴而归，真是有损长兴峰颜面啊！”
“切，你懂啥，依着长兴峰那本事会缺一把灵宝？知不知道咱们太虚观潜力最大的锻师第一人是谁不，就是这小子的三师兄。”
“锻师而已，就是个打铁匠，想在天地间立足、长生，还不是要靠一身的道法修为？”中年男子醉的有些厉害，双臂挥舞对着空气挥斥方遒。
“你小子，你该不会真以为人家只会打铁吧。”吴师兄灌了口酒，痴痴地傻笑道。
“难道不是吗，就和浮玉峰的那群药师一样，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上次惹怒了博丘博师兄，那什么浮玉峰首席大弟子都出来了，还不是被人家一招打败沦为笑柄？”
“长兴峰那个老三一直声明不显，但我却恰好知道一件事。”说话的却是中年男子队里的一个。
“师兄快快讲来。”褚健不会说话自己知道的也少，干脆只在一旁听故事。
灌了口酒，那男子道：“这个老三锻宝可谓一绝，听说是在外面游历时得了上古传承，厉害的紧，大约几百年前他曾在我们山脚下售卖法宝，价格极其低廉，引起了有些人的不满，便派了几个老家伙来抢砸，初时那人也没还手，只是笑嘻嘻地着看他们捣乱，后来许是那些人觉得这家伙好欺负，砸完东西又要来打人，不曾想却是却撩拨到了狠人，一锤一锤生生把六个老家伙轰成了肉泥！”
“肉泥，懂吗？”那男子咽了口唾沫，言语间带着一丝恐惧。
“后来消息便被封锁了，说是影响太过恶劣，那长兴峰的老三也一夜之间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说是调去负责他们其他师弟的历练，终年不在观里。”
“那却是可惜了，明明是旁人先动的手。”褚健沉声道。
“可惜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咂了咂舌，那男子继续道：“要知道长兴峰的历练，一直都是博师兄负责的！老三替代后竟无人有怨言！细思极恐啊！”
“厉害了！”众人尽皆啧舌不已。
有些东西深入思考以后，会得出一些可怕的结论。
汤柔儿看向了阿肥呆着的地方，只是入眼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队里这小子几个师兄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现在呆着的这里村子曾经住着一窝魔种，他那个八师兄带着一群姑娘来耍却遭了伏击，就这样仓促之下竟还让他斩了一头侍魔全身而退。”
“你说颜文凤啊！”中年男子苦笑道：“他是我们这一辈的第一人啊！”
“可惜这小子好像不太行，才是气海境。”褚健闷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别看人家现在修为低，你得看看人家用的是什么东西，那玩意直接决定以后的天花板。”
“哦？看样子吴师兄是知道点什么了？快和我们说说，让我们长长见识呗！”朝着吴师兄敬了杯酒，中年男子似无意地问道。
“那必须！”碰杯，一饮而尽，吴师兄低声道：“首先，人家修的太玄经，是有师兄传授经验的！”
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围过来，吴师兄故作神秘地道：“那天我亲眼看到他师兄喝的烂醉如泥，然后把一本册子塞进了这小子怀里，说是他的毕生经验，就是那天永安殿舞剑的时候。”
“哦！”众人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黑老也说过他身上还有一本绝世剑谱，可逆大境界攻伐，万灵苑的妖怪们就是被他用这招打死的。”
“他当时不是说练的是黑老乱发的寂灭剑诀吗？”
“你是不是傻！”在褚健脑袋上拍了一拍，吴师兄道：“真要是那玩意，黑老那能说出来？”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把褚健笑的满脸通红。
“还有，记不记得上次雷音寺来的小和尚，被那小子带着一天不见人影。”吴师兄看向众人：“我说他们就是去看了看风景，你们信吗？”
众人各自碰杯，脸上笑容满满，看似只当做酒后闲谈，心里怎么想的就另当别论了。
酒至半夜，终于尽皆沉沉睡去。
阿肥静静地坐在自家废墟上，盘着腿，没有说话也没有运功，只是任由体内的灵力乱走。
闭上眼，心在这一刻沉寂了下来，阿肥感觉自己和这方天空融为了一体。
他能听到那些人的对话，甚至能感知到他们的情绪。
自己身上是炽烈的火红，不远处，更多的是斑驳的苍白和混杂的黑暗。
血液在这一刻沸腾，情绪却镇定的像一块木头。
如果此时阿肥身旁有人，就能看到他的身体时不时会凸显出一块又凹陷回去，仿佛皮肤下隐藏着什么东西一般。
“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风雨是谒。
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长千里，在无之东，钟山之下。”
一道道魔纹自阿肥脸上浮现，后汇聚于双手。
良久之后脑海里的声音褪去，魔纹也瞬间消散了。
但阿肥深深地记住了一篇妖纂。
不管你识不识字，不管你是人是妖，就这么蛮横地深深烙进了你的意识里。
融合于天地，让阿肥不免沉醉其中。
酒喝罢，众人各自醉倒在地，女子们过来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中年男子趔趄着不满地嘟囔一声，不经意间一甩胳膊，一道传音就打了出去。
紫衣女子一愣，随即低下头默默扫地，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朝着众女子道：“诸位姐妹，剩下的就由我去处理，你们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说到这里，周雪等人也觉得有些头昏脑涨，诧异地道：“怪哉，今日却如此困倦！”
紫衣女子走过来扶着她轻声道：“连日急行，身体难免会吃不消，妹妹还是快去睡一觉吧，我昨天没怎么出力所以精神还足，这些东西暂且交给我，你们尽管放心！”
越说越觉得不舒服，周雪汤柔儿等人意识一片混沌，终是抵挡不住昏睡了过去。
四仰八叉的吴师兄嘴角忽得扬起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