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慕忘忧和苏长绝对视一眼，却不敢贸然靠近。
“我也算自幼饱读经文，上下通史也略知晓一些，可这样的剑，却从不曾见过！”
慕忘忧同样点头，眼神里满是戒备之色，悄然将青螟挡在了身后。
那是种玄妙的纹络，不同于当世所流行的柔和、意境美，而是一种近乎野性的风格，大开大合，如刀刻斧劈一般的刚硬，看起来突兀却又锋芒毕露，锐气冲天。
“不对，这样的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沉默片刻，苏长绝忽地惊叫一声，猛的一拍手，沉沉地道：“剑我确实不晓得，但这纹络，我却在《妖族通史》之中撇过几眼！”
“《妖族通史》？”
慕忘忧重复了一遍，但这本书自己却不曾见过。
此前在长兴峰，每日只顾着修炼和被派遣去做那数不尽的宗门任务，自己并不曾有机会阅读经卷，当然，他还不识字，便是给他看，他也看不懂，后来阴差阳错来到残阳宫，虽也读过不少书，了解了不少关于五大洲的奇闻异事，但书海浩瀚，便是他自出生就开始读，又能读到多少呢？于那漫长的时间长河相比，终究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这种纹络……我想想，上次见，应该是在……”
说到这里，苏长绝的脸色猛地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慕忘忧察觉到了苏长绝的不对劲，当下便低声问道。
“这……这可能是人族第一批剑道高手的仙剑！”
“第一批！”
慕忘忧有些恍惚，把目光再度投向前方。
数十把剑，个个锋芒毕露，寒光闪烁，但倘若仔细去看，便能发现其中大半都已断裂，不少剑身上都崩碎了，可以勉强看出破损的地方呈现出兽爪的烙印，耀眼的剑身上也满是裂纹。
“妖帝囹，凶残暴虐，以食人为乐。”
“传说妖帝囹生有三头，六臂，八翅，十四足，头悬图腾，披鳞带甲，目红而凶戾，可摄人心魄。”
“时年中洲出二十英杰，气宇轩昂，同代难寻敌手，恰逢妖帝囹大醉，混沌间张口吞南阳城十八万人，化为血食服用。”
“二十英杰怒，连袖而来，布混元金光阵，以先天真气炼无上仙剑，意欲伐帝。”
“再然后呢？”
这样的事听的慕忘忧气血沸腾，心潮澎湃，下意识地就追问道。
上古年间人族揭竿而起，将那高高在上的妖族打落凡尘，只是想想，便让人心生向往之意！
可慕忘忧话刚说完，苏长绝就重重叹了一口气。
“囹贵为妖帝，尘世无敌，又如何是二十几个年轻人能对付得了的，那一日，霞光收敛，光芒泯灭，天边黑云化龙，漫卷西天，雷声大作，震耳欲聋，足足响了三个时辰方才停歇。”
说到这里，苏长绝再度叹了一口气。
“雷歇声宁后，有大胆的修士靠近窥探，据传回来的消息说，西天已化作混沌，山海灭，青天泣，天崩地裂，有人等了好久，也只看到妖帝囹自其间缓缓走出。”
“如果所料不错，咱们见到的这些剑，应该就是当年那些英杰的佩剑！”
“锃！”
似乎听懂了苏长绝的话，那些插在地上的剑忽地微微震动，竟然断断续续地哀鸣了起来，虽是金玉之声，但却哀婉断肠，令人动容。
青螟悄然别过了头去。
她尚还年幼，不大能理解得了苏长绝所说的这些话有多沉重，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直流。
“哥。”
她有些害怕，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地抱住慕忘忧的胳膊。
黑暗中，慕忘忧睁圆了眼睛，努力不让其中的液体流出来。
“锃！”
剑光忽地纵横而起，凛冽刺骨，苏长绝神色一紧，抬手便要抵挡，却被慕忘忧从身后拉住了。
“不必，这剑光无伤人意。”
话音未落，明亮的剑光已然到了面前，苏长绝惊起一身疙瘩，冷汗淋漓而下，但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地听从了慕忘忧的话。
“这是老祖宗的剑，不会伤害咱们的。”
慕忘忧喃喃自语，双目之中晦暗难明，虽身处黑暗，但却绽放着柔和的明光，亮银色的双眸有如银河，神光灼灼。
“哥……”
青螟用力拉着慕忘忧，但那个搂着自己紧紧的哥哥，此时却有如着魔一般，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哥哥！”
青螟有些着急，想要追过去，但却被苏长绝的一道灵力挡住了去路。
“你莫要拦他，这里有他的一桩机缘。”
“机缘？”
青螟心里一惊，随即喜上眉梢。
此时漫天剑光收慑，确实不曾伤人，而是重新汇入了剑身之内。
“哥哥是不是要变的更厉害了！”
“嗯哼！”
苏长绝撇了撇嘴没有解释，而是伸出手，掌心翻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以灵力催动瓶子，瓶口忽地发出刺耳的厉啸声，随后便有一滴血凭空出现，黑暗污浊，腥臭难闻。
“这不是人血，这是妖血！”
眉头一皱，指尖轻点瓶身，瓶子便凌空滴溜溜转了起来，那刺耳的厉啸声随之消失，开始有温润的昏黄色光芒出现，星星点点，好似萤火。
随着光芒越发明亮，瓶口处开始有无数碎屑聚合，一时半刻后，一片衣角出现在了苏长绝的面前。
“哇！”
青螟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
她倒不是惊叹法术之神奇，纯粹是因为那一小块儿布。
“这布我也不曾见过，好似不是中洲之物。”
女儿家对好看的布料总是情有独钟，自己虽自小跟着师父在山野之中长大，可一有时间还是会偷偷溜去雄洲城玩耍，作为中洲边界所在地，又盘踞着一族庞然大物，雄洲城还是颇为富饶的，绝大多数东西在这里都能寻到，一些跟脚不干净的地方甚至有仙家法宝贩卖，因此她的见识并不算浅薄。
“自然，这东西可是寒玉蚕之丝织就，非妖中尊贵者不能穿！”
苏长绝眼中异彩连连，双目眯成了一条缝。
“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