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发生的事儿大，所以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倒是惹出了郑氏的眼泪，捏着手帕子对林延龄道：“老爷，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一日咱们没了孩子啊。”
不管郑氏是真流泪还是假流泪，林延龄都不再问这婆子话了，拍了拍郑氏的手，说道：“莫哭了。”
有对那婆子道：“难为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婆子得了老爷一句夸赞，也不再辩解了，朝着林延龄两人磕了个头。
文姨娘到的时候，郑氏的眼泪刚止住。
看到文姨娘进来，又拿了手帕子擦眼角：“文姨娘，我自从进了林家的门，自认为对你也不错，你是老爷的通房，我提了你做姨娘，你生了清音，我看着那丫头喜欢，将她当做嫡女养育，吃穿用度上更是不曾亏待了你。”
郑氏虽哭着，质问的声音却是极清晰，一句一句的砸了下来。
说道：“你为何还要害我的孩儿？”
又抓了林延龄的胳膊，说道：“可怜咱们的孩儿，若是还活着，如今都十三了。”
林延龄嘴角抽了抽，他对这个孩子是没有感情的，刚没了那一段时间，他也跟着可惜伤感过，这十几年下来，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林延龄那点子父子情早就磨没了。
郑氏也不指望林延龄真的能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有感情，林清欢这样活生生的闺女都能随意的丢到山上，林延龄对这些孩子，其实都是没有感情的。
但是她却要哭这一场，哭了，才证明她的委屈，一个妾室能把正室逼得嚎啕大哭，为着自己的官声，林延龄也不能一味的包庇。
文姨娘看着郑氏的样子，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说什么对自己好，当年对自己好也不过是想拉拢了自己一起对付伍姨娘，后来不是对自己好，而是觉得老爷看中自己，自己又没有儿子，没有轻易对自己动手罢了。
所谓的对林清音好，不过是让她拘在屋子里做女红，来成全她嫡母的好名声罢了。
这样也能说是对自己好？
文姨娘心中有所想，嘴上却说道：“夫人说的什么，妾身好似听不明白。”
郑氏不说话，只一味的擦眼角。
林延龄只觉得一阵头疼，只得问文姨娘道：“文儿，十三年前，夫人下雪滑倒的事情可是你所为？”
郑氏帕子掩盖下的脸禁不住抽了抽，都一把年纪了，还“文儿文儿”的叫着，真是不要脸。
今日亏着没有晚辈在场，若是有晚辈在场，她都替他们觉得害臊。
还有这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让查的人是他，自己怀疑文姨娘也是挑明了的，这时候到问案的时候，又叫起“文儿”来了。
果然，文姨娘听到了林延龄对自己的称呼，像是看到了希望，也跟着要抹眼泪：“老爷，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妾身的身上，妾身实在是冤枉啊。”
文姨娘开始哭，郑氏就不再哭了，立刻指了那婆子道：“十三年前大年初三，她曾在卯时末和你遇见，但是你给我请安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正了，中间你做什么去了？”
有人证在，文姨娘不能抵赖，做出回忆的样子，说道：“大概是忘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时日久远，妾身实在记不清了。”
若是文姨娘直接反驳说未曾见过这个婆子，或是在纠结时间，林延龄都会怀疑文姨娘说的是假话。
但是文姨娘现在这种确定也不确定的样子，正像是已经忘记的事情又被人重新提起，但是自己却没有什么深刻印象时的表现。
若是真是文姨娘所为，她可以直接否认和这下人见过面，反正这事情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算不得什么证据。
文姨娘的模糊恰巧是“我没做过，对我来说那一天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模糊。
林延龄对郑氏道：“走到半路想起什么事儿又折了回去的事儿也是常有的。”
郑氏心中冷笑一声，嘴上说道：“是不是她，审一审就知道了，老爷不会舍不得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延龄，既然查了，不管是不是文姨娘做的，就都得是伍姨娘做的了，他这里舍不得文姨娘，这件事情掰扯不清楚，林清欢不祥的罪名就洗不干净。
这个闺女就不可能回来了。
再说了，若是文姨娘真的能顶得过审问，证明不是她做的，他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想及此，林延龄点了点头：“就问问吧。”
韦嬷嬷答应一声，带了人下去。
文姨娘不以为然，她已经做好了就算是严刑拷打也不会认的地步。
谁知道韦嬷嬷领着人将她带进去的那间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人。
林清音缩着肩膀坐在那里，旁边站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其中一个婆子手里拿着把剪刀。
看到文姨娘进来，林清音期期艾艾的喊了声“娘”。
文姨娘忙问道：“音儿？你可受委屈了？”
林清音摇了摇头：“未曾，娘，您怎么来了？”
她被叫过来，说是夫人有事找她，但是来到了却被几个婆子看守在这里。
虽然不曾对她打骂，但是凭直接就知道，并不是好事儿。
“老爷和夫人请文姨娘来说些事儿。”韦嬷嬷在旁边答道，又笑着道：“二小姐且先等一会儿，奴婢先请文姨娘进去。”
这里是正院的书房，平日里郑氏虽不经常在这待客，不过也有在的时候。
这书房分成里外两间，林清音一直在外间，看韦嬷嬷领了文姨娘往里走，凭感觉觉得郑氏就在里间。
也没有问，点了点头。
文姨娘想说什么，被拥着她的婆子在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下，架进了里间。
进得里间，韦嬷嬷一把捂住了文姨娘的嘴，道：“您是想让二小姐看着您受刑吗？”
自是不想的，文姨娘本来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狠狠的看了韦嬷嬷一眼。
若是想要征服一个人，就得拿捏住他最重要的东西。这个道理是林清欢交给的韦嬷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