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杀人许可
下午，王猛带队来到康富五金厂。
令王猛以外的是，在距离五金厂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原中市市长黎君和一群些公安干警正站在路边，还有一辆奥迪和几辆警车也在路边停着。
王猛让开车的凌霄停车。
“王组长？我是原中市市长黎君，昨天太晚了，就没去向您汇报工作！”王猛刚从中巴车下来，黎君就伸出手来，白皙饱满的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一双不大的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戾地眯着。
黎君今年五十三岁，中等身材，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稀疏，却一丝不苟的梳理成三七中分的造型。
“工作重要！汇报工作可以抽时间吗！”王猛和黎君握手。
当王猛看向黎军身边的一身警服的王伟时。王伟立正报告：“报告！原中市市公安局长王伟奉命来到，请领导指示！”
王伟很像警察，身材魁梧，脸膛黝黑，棱角分明。眼睛黑亮，看人时，总是习惯用审视的目光观察。
“我可没下命令，也不用这么大架势吧？不就是到五金厂视察吗？”王猛和王伟握握手，蹙起了眉头。
“王组长？你有所不知，五金厂的工人简直是如狼似虎，根本没理可讲，上次我来谈判，居然把我扣押了整整一天啊！后来在公安同志的解救下，才放我出来。”黎君一脸的心有余悸。
“所以，后来你就下令抓了五金厂车间主任庞书文？用你们的话说，他是闹得最凶的一个。”王猛严肃地看着黎君，眼中精光一闪。
“误会！我可没指示公安局抓人，是那个车间主任带队冲击省政府，被当场刑拘了。您可以问问王局长。”黎君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是前任省委书记下令省厅和特警队出动，是省厅抓的人。”王伟解释道。
“这件事情特别巡视组会给予高度重视，等调查清楚再说。我们过去吧！”王猛没有再废话下去，说着就要上车。
“王组长？”黎君赶紧叫住王猛。
“怎么？有什么问题？”王猛转回身来。
“我建议车还是停这吧？我的车，还有运鸿书记的座驾，都被工人给砸了！”黎君苦着脸说道。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两个原因，一个是你们太让老百姓失望了。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工人不懂法，野蛮暴力。这样吧，黎君上我的车，车砸了，算我的。我赔。公安同志都请回吧，特别巡视组本身兼任执法任务，不需要公安部门保护。”王猛说完，登上中巴车。
王伟看向黎君。
黎君脸色难看地挥挥手，说道：“原地待命，有事也好第一时间出警，我倒没什么，但特别巡视组不能出事！”
黎君说的大义凛然。
登车的王猛听到了，没说什么，他知道，黎君是做个样子给他看的。
黎君说完，丢下秘书和一众警察上车，上车后，他扫了一眼车上的特别巡视组成员，微笑着挥手说道：“同志们好，我是原中市市长黎君，同志们辛苦了！”
张敏等人都微笑着点点头。
张敏心里好笑，很想说一句“为人民服*务！”来配合黎君此时的气势。
见大家都笑着看着他，没人说话，黎君很尴尬！
王猛没吭声。
车到康富五金厂。
康富五金厂大门口的电子门前立着一块大牌子：我们是刁民，当官的勿进。否则，后果自负！
王猛等人下车。
有车来，还下来这么多人，门卫赶紧通知了厂子里的人，之后，四个门卫手拿一米多长的铁棍子，一字排开，拦在门口。
“王组长你看看，他们都承认自己是刁民啦！你还是别进去了。”黎君脸色发白的跟在王猛身后，战战兢兢地说道。
王猛没搭理他，大步走上前，掏出工作证递了过去：“工人大哥你们好，我们是中央特别巡视组，我是组长王猛。”
听说是特别巡视组，四个门卫顿时就激动坏了，四人轮番查看王猛的证件，只是真伪他们也看不懂。
“谁又来了拆厂子啦？”
“还让不让人活啦？”
“他们敢进厂子，就打折他们的狗腿！”
此时，呼呼啦啦，人声鼎沸，上百个工人从厂子深处跑来，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吼声。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有棍子，铁钎子，还有铁锹。都是铁家伙。
等工人们听说王猛他们是中央特别巡视组的，一个个都神情激动起来。
“你们真是特别巡视组的？”
“我们听说过你们。”
“你们是为解决我们厂子的事情来的吗？”
工人们堵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王猛微笑着一一对工人们提出的问题给予解答。
“人家是来解决我们的事情来的，还不快请人家进来。”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人群身后响起。
一个头发花白，满面沧桑，个子很高也很瘦的老人姗姗来迟，他被两个青年工人护卫着，大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喇叭。
工人们似乎很听老人的话，立即让出一条道。
王猛率先进入厂区，其他人跟在王猛身后。
“他不能进！”突然，一个黑脸的中年工人揪住了黎君的脖领子。
“他不能进！让他滚！”
“滚！”
“你赶紧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再不滚，就打折你腿！”
此时，工人们看到了黎君，顿时就怒了。
黎君此时吓得脸色煞白，腿直哆嗦。
“大家不要激动！我请黎君市长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他是当事人，他不在，问题怎么解决？我们应该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说清楚。”王猛说话了。
“听巡视组的，让他进来！”此时那位老者说话了，但看向黎军的眼神很是愤怒。
工人们这才怒视着黎君，让开一条道。
那位抓着黎君的中年人也松开了黎君。
“王组长？要不，我就不进去了。”黎君此时是被吓得够呛，生怕被工人们暴打一顿。
“你敢跑，打折你腿！”那个一直盯着黎君的黑脸中年人恶狠狠地说道。
黎君一哆嗦，心里大骂，刚才要进来，你要打折我的腿，现在我要出去，你也要打折我的腿？真是刁民啊！
黎军可怜巴巴地看着王猛。
“你怕什么？难道你有问题？有问题，你可以离开。”王猛冷着脸看了黎君一眼，转身走向那名老者。
黎军脸色煞白，不敢走了。
“郭老？没想到五金厂的事情还得您老出面，辛苦了。这都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是我们的失职！”王猛快步上前，紧紧握住老者的手。
“小鬼？你认识我、。”老者一愣。
“呵呵，您老可是老山英雄，你的事迹我在部队可是教科书，你老可是我们部队的活教材。”王猛笑着说道。
“哦？你是军人？怪不得看着其实不俗，龙行虎步，有板有眼呢!哪个部队的？”老者闻听，眉开眼笑。
“北军的。”王猛说道。
“哦？北疆的兵？不错！”老者拍拍王猛的肩膀，慈祥地地笑道，很亲切。
“郭老？改天，你给我们巡视组上一堂思想教育课怎么样？”王猛希冀地看着郭老。
郭老可是战功赫赫的老山英雄，当年，郭老是营长，曾经带着一个营，把越国傻帽的一个团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亲自生擒对方团长一名。
在老山战役中，郭老指挥有方，亲自冲锋在前，在枪林弹雨中无畏生死，轻伤不下火线，身上的伤疤不比王猛少。
郭老战功赫赫，被誉为老山英雄，他的事迹在王猛所在的暴风部队也被广为流传，作为励志的思想教科书。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没必要再拿出来宣传。”郭老摆手。
“现在生活好了，某些干部早就忘了历史，忘了当年的抗日战争，忘了中越战争，忘了血的教训，忘了他们自己的身份。这是他的思想出了问题。忆苦思甜也是思想教育的方式之一，您是老革命，你可不能退缩。”王猛说道。
“你这个小鬼，这是激将法啊！哈哈哈，好，你安排，我服从命令！”郭老大笑。
“嘿嘿！这不是命令，这是邀请！”王猛呲出小白牙。
“呵呵，随你怎么说！”郭老笑道。
“郭老？人太多了，选一些工人代表，我们坐下来谈吧？”王猛忽然说道。
“好！人多也不定能打胜仗，兵在精不在多。”郭老点头，立即喊了十几个人的名字，领着王猛直奔厂办公大楼。
在会议室里落座，黎君紧挨着王猛右首坐下，不是他不懂规矩，而是他怕挨揍，有王猛在，自然不会让他挨揍。
郭老坐在王猛左首。
那几个工人代表也坐在会议桌前。
特别巡视组成员也陆续坐下。
“郭老？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王猛看向郭老。
“你是领导，你说了算，我是五金厂工会主席，我就看着这帮小鬼不乱来不惹事就行。”郭老说道。
郭老转业后没有留在政府部门，而是选择进了康南第一机械厂这个军工厂当了工人。他做过车间主任，做过销售科长，也做过副厂长，后来退休了，厂子返聘，才被选为厂工会主席。
“好！”王猛点点头，看向黎君，说道：“既然是解决问题，那就先请黎君市长说一下五金厂与政府与坤宇集团的纠纷情况。”
“说！”
“你要是敢撒谎，颠倒黑白，今天你别想出这个门！”
有工人代表，目光不善地看着黎军喝道。
黎君满头大汗，惊惧的看着几个工人代表。
“黎君市长发言期间，无论说的对错，大家都应该保持耐性，听他把话讲完，之后，就是你们发言的时间。这是纪律，违者取消代表资格，滚蛋！”郭老见此严肃地说道。
几个工人代表1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黎君脸色惨白，他此时才明白王猛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王猛这招够狠的，当着这些五金厂工人代表的面，容不得他信口胡诌，否则工人们能把他撕碎了。
不过，黎君也不敢说实话。
黎君吭哧瘪肚的说了些和市委书记姜运鸿几乎如出一辙的“故事“。
工人代表们此时一个已经怒气冲冲了，却很有纪律地没有发言。
王猛心中赞许不已，看来这都得益于郭老的军事化管理啊。
黎君讲完话，战战兢兢地看着工人代表。
十几个工人代表齐刷刷举手要求发言。
王猛微笑着一指那个要打折黎君双腿的黑脸中年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贾全，是销售科长。”郭老向王猛介绍到。
王猛点点头，笑着看着贾全说道：“你的毒性很大嘛！甲醛致癌，易燃烧，怪不得你脾气火爆。”
贾全顿时红了脸，很尴尬，他不想到中央的官也会和他这个小工人开玩笑。
哈哈哈......
十几个工人代表都被逗乐了，气氛缓和，怒气也消了不少。
郭老也笑了，欣赏地看着王猛，心里点头，北疆带出来的这个兵不错，知道面对先灭火再引导的战术。
“你说吧！”王猛笑着对贾全说道。
贾全站了起来，看着黎君说道：“你这个市长说话简直就是放屁，你就是个法盲。他刘发成能代表我们五金厂不假，但那只是业务方面，因为他是厂长。但是，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卖厂？厂子是他一个人的？经过我们这些股东同意了吗？你们政府干部都是吃屎的？连这个法律常识都不懂？居然还和刘发成个人单独签了狗屁合同。这个合同在法律上根本就无效，就是上面有了五金厂的公章，没有我们这些股东的签字，也无效。”
贾全说完看向王猛：“王组长我说的对不？“
“贾全同志请坐下吧！咱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王猛示意贾全坐下，之后看向脸上都有了汗珠子的黎君，说道：“黎君同志，你有何解释。”
“合同是以政府的名义签订的不假，但不是我个人说了算的，这是常委会上研究决定的。”黎君说道，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没撒谎。
“黎君市长说道没错。我这里有原中市政府和刘发成签署的合同影印件，上面有原中市市委书记姜运鸿同志和原中市市长黎君同志的亲笔签名。“王猛说道，但随即话锋一转：”但即使是常委决议产生的合同，如果违反了法律法规，也是无效合同。“
十几个工人代表都热切地看着王猛。
黎君脸色更白，冷汗更多。
王猛继续说道：”按照国企改制,公有制变私有制企业的相关法律规定，来解释政府与刘发成、坤宇集团签订的这份合同，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康富五金厂是股份制企业，刘发成在没有召开职工代会，就擅自变卖五金厂资产和转让工人股权，这是违法行为！“
啪啪啪，贾全带头鼓掌，神情激动。
十几个工人代表也激动地使劲鼓掌，今天，终于有人说了一句公道话。
黎君感觉自己要虚脱了，特别巡视组特权极大，王猛敢这么说，这就说明，此事已经定性了：合同无效，还违法。政府违法，直接责任人就是市委书记和市长。
”原中市一级常委会居然在违法的情况下通过决议确立了合同，此决议，无效！根据合同内容和合同规范的规定，以及在此合同内容作为依据的事实情况下，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和特别巡视组特权规定，特别巡视组特此做出决定：原中市政府与刘发成签署的康富五金厂的搬迁合同无效。五金厂与坤宇集团签署的转让合同无效。”王猛说道。
工人们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王猛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
郭老看着王猛也愣住了，这个年轻人好有气魄。
“张组长？出具特别巡视组特别监督通知单，限期一个星期，责令原中市市政府在公开在媒体宣布此合同无效，并公开道歉。逾期不作为，原中市市长就地免职！市委书记降职处理！”王猛看向张敏说道。
“是！”张敏立即开始准备。
张小雅赶紧打开手里保密箱，取出特别巡视组公章。
张敏准备完毕，盖了公章，王猛签字。
特别巡视组当场就出具了特别效力的法律文书。
震惊了在场的工人代表和郭老，以及黎君。
特别巡视组的权利真大啊！
法律文书一式三份，一份特别巡视组备案，一份交给黎君，一份交与代表五金厂的郭老。
“特别巡视组出具的这份文件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特别巡视组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王猛说道。
王猛的意思很明显，别看我们特别巡视组匆而来，但是，此案的证据，我们有。没有，特别巡视组会如此迅速做出决断？
此时，黎君和工人代表们似乎还在蒙圈中，太震骇了，特别巡视组权利这么大？居然可以直接罢免一个市长?
郭老赞赏地看着王猛，也是心惊不已。
啪啪啪！
郭老带头鼓掌。
瞬间，掌声雷鸣。
黎君脸色煞白，冷汗如雨，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特别巡视组的特权有多大，收拾他这个市长就跟玩儿似的。
“好了，第一个问题解决，还有什么问题？”王猛双手下压，工人们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激动万分地看着王猛，心说，还是中央干部好啊，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公正公平啊！
“王组长？我叫李金帆，是五金厂材料科长，我要求市政府立即释放我们被抓的工人！”李金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身体消瘦，一身灰色西服洗的发白，显然，生活拮据。
“他们是因为要冲击政府部门，才被抓的。他们已经违法！”黎君看到王猛看向自己，赶紧解释道。
“胡说八道，你们雇佣黑社会对我们大打出手，我们赤手空拳，不往政府里跑，还不被打死了？”李金帆怒道。
“就是，你们这是故意的，早有预谋！”
“赶紧放人，还要给补偿！”
“还要公开赔礼道歉。”
工人代表们怒了，七嘴八舌。
啪！
“有点规矩不行吗？”郭老一拍桌子，喝道。
工人代表们立即怒气冲冲地闭嘴。
“大家不要激动。空口无凭，你们可有证据吗？公安厅采集的证据监控录像，我们特别巡视组已经拿到手了。证据显示，你们确实冲进了省政府，但并没有你们被黑社会追打的图像记载。”王猛说道。
“王组长？他们肯定是骗了你。证据我们有，我们早就在暗处拍摄了整个全过程。但是，后来省里来调查时，我们手里的证据被省里调查组拿走了。之后就没了说法。这明显就是省里市里官官相护。”李金帆怒气冲冲地说道。
“哦？还有这事？”王猛一蹙眉，感觉问题严重了。
“王组长，我那里有备份，在家里。特别巡视组不来，我不会拿出来的。”忽然，郭老淡淡地说道。
工人们一愣，随即满脸惊喜。
黎君则是一脸惊骇和恐慌。
“凌霄？乐民？你们跟郭老去取。有危险，立即汇报，关键时刻，可以杀人！”王猛严肃命令道。
嘶！
王猛此言，可把在座的工人代表、郭老、以及黎君吓了一跳，特别巡视组还有杀人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