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节对婚前检查还挺好奇的，而且一生就这一次，总想所有的形式都走完，不留遗憾，“还是去做一下吧，就算顺序错了，但是该做的一样也不能少。”
“好。”
原本只是想不留遗憾，却没想到老天给了他们个大礼。
一号这天微雨，空气湿润，每吸一口都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季深泽正好从医院经过，就顺手把两个人的检查报告都领了。
中午下了班，他把报告给她送过去。
没提前说，夏至节去食堂吃饭了，季深泽在办公室等了她一会儿，闲着无聊就把两人的报告都拆开看了看。
他的各项指数自然是健康的，又打开了夏至节的。
目光突然在一行数字上锁定。
怕他们不了解，后面医生贴心地写了注解，就算字体潦草，他也能认清那两个字。
怀孕。
季深泽下意识就想把这张纸藏起来。
他不知道夏至节会不会想留下来。
但他一愣神的功夫，听说他过来的夏至节已经快速吃完饭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见季深泽拿着张纸慌慌张张的，“是检查报告吗？”
“是。”
季深泽把两个人的文件袋都推到她面前，却不动声色地把手上这张纸放到了她看不见的腿上。
夏至节好奇地打开看，知道他已经看过了，问他：“怎么样？健康不？”
“健康。”
看过那么多年文件，视线扫描的速度不是盖的，不到五分钟夏至节就把两个人的检查报告看完了，随后朝他伸手，“那一张拿过来我看看。”
季深泽头一次装浑，“啊？哪一张？”
夏至节头一次见他这么可爱，两只手拿两个人的检查报告摆在他面前，好笑道：“你说哪一张？少一张我会看不出来？”
季深泽也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蠢了，慢吞吞地将纸递给她。
他目光静静地看着夏至节接过纸，一行行快速扫过，然后视线在那两个字上定格。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窗户微开，室内空气清新，也安静。季深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口紧张乱跳的声音。
他……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夏至节陡然看见‘怀孕’两个字，愣怔了片刻，没想到小陈嘴巴还挺灵的，说怕怀孕还真的怀孕了。
但是这个孩子现在貌似没什么用了。
她之前想的是万一季深泽不同意，她还可以用这个孩子来搏一搏他的责任心，没想到最后他自己同意了。
不过，夏至节微微蹙眉，马上就快办婚礼了，来的也真不是时候。
季深泽几乎在看到她皱眉的一瞬间，一颗心就吊起来了，但也只是抿了抿唇角，什么话都没说。
夏至节拿着纸问他，“你看过了？”
“嗯。”
夏至节比较谨慎，“不知道这查的确定不确定，回头有时间再去做个检查核实一下。”
“今天下午。”
夏至节抬眸看他，“嗯？今天下午就去？？”
“嗯，”季深泽眸光坚定，“今天下午就去，早检查早放心。”
夏至节看了下日程表，下午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同意了。
季深泽没走，刚到医生上班时间就带着夏至节去了医院。
提前打了招呼，开了后门，检查的挺快的。
夏至节坐在凳子上，看对面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拿着刚检查好的单子一直看，也不说话，心神不稳地向后看一直站着的季深泽。
不会又没了吧。
虽然她之前没什么期待，但现在给了她可能又给她收回去，老天爷也太不厚道了吧？
季深泽低头察觉她眼底的情绪，迟疑几秒，抬手在她肩上轻拍了拍，稍作安抚。
医生放下单子抬头看到他们的互动，想着倒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这孩子倒是挺会选家的，笑道：“是怀孕了，已经七周了。”
季深泽和夏至节同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医生微微蹙眉，又低头看着桌上的单子。
季深泽和夏至节心情像过山车似的，又提了起来。
季深泽放在身侧的那只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只是什么？”
医生看着夏至节，“你自己没来例假不知道吗？你这最近是不是比较操劳？你这胎各项数据有些差，孩子有流产的可能啊。”
夏至节一愣，“我工作忙，例假一向不准，没在意过。”
医生看他们小两口有些紧张，笑着安抚道：“回头别太忙，好好休息休息，多补补身体就行了，头三个月比较重要。”
“好。”
“你们可以再去做B超检查看看，现在应该能听到胎儿心跳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季深泽没带着夏至节去做B超，而是去了医院花园。
雨已经停了，阳光穿破云层，在上空形成一道微弱的绚丽彩虹，充满水珠的草坪上有小孩子在欢快地踢足球。
季深泽将长凳上的水擦了坐下，夏至节拽了根草放在指尖玩弄，偏头看着季深泽紧绷侧的脸，“让我来这，要问什么？”
他低头看着单子上的东西，臂膀紧绷到微颤，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问她：“这个孩子，你是留，还是……不留？”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声带也有些微地颤抖，要不是一直用心注意着，夏至节完全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她有些惊讶，画得精致的眉微微蹙着，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地看着他，“你不想要？”
虽然讨厌她，但现在都要结婚了，孩子来了也没必要打了吧？
那也太残忍了。
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映出了男人眼底泛着几丝焦急的情绪，但出口的语气却是缓的，“没，我就是看你是怎么想的，尊重你的意愿。”
要是她不想生，他不会勉强。
夏至节就算凭借之前十八年对他的了解，也不能理解他现在的意思，“你想要你还问我想不想要？？”
她又怪了，觉得有必要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说一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想要？”
季深泽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低头薅了根草在指尖玩弄，眼睛盯着绿油油的草，头一次剖析自己的情绪：“你又不喜欢我，没必要为了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付出生孩子的代价，省得以后他会成为你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