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不是卖？”何米重复了一遍她的关键词。
“是发，没收我钱。”南枝确定了。
何米在国内传媒业的隐形地位不低，不只是《娱乐天地》，只是一本报纸那顶多能说明算同行，坑同行的事情当然是喜闻乐见啊！
也不只是因为她跟媒体关系好，关系再好也有关系不好的媒体，就算关系好那也是利益关系，现在有大新闻顶多打个招呼，很难遮掩的。
主要是因为，音乐风云榜。
这个榜单不仅把全国的电视台、电台拉入了百分之九十，同时还有若干家报纸也入坑了，毕竟音乐榜的榜单数据是交给纸媒刊发的，明年虽然不是紫微星主办，但是她打个招呼让哪家纸媒不让哪家纸媒刊发，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音乐风云榜的热度极高，这个大肥肉可比何米的一篇黑料值钱多了。
而京城又是何米的大本营，国字头的媒体他们还没那个本事伸手，《京城晚报》又快成了何米的专刊了，那就只能找一家和何米关系浅的，免得报道还没发出去呢，原稿就先摆在了何米的案头。
何米摸摸下巴：“现在还在吗？”
“应该还在，他们身边有很厚一摞报纸，我看短时间内应该发不完。”南枝看到报纸就急忙踩着自行车过来了，时间没有过去多久。
“孙硕，请于记者去拍张照片。”何米终于想起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了。
“是。”孙硕还想吃瓜，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何总是想说这是竞争对手的污蔑？就这样应该不够吧？”
“压倒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它身上原本的负重。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咱们慢慢来。”何米咧出了一嘴的白牙。
森森得冒着寒气。
韩梅梅只是觉得奇怪：“他们就这样突然出手？事先都不谈一下的吗？”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商业也差不多，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
这种情况常规操作不应该是私底下先走一遍威胁的流程吗？
直接打舆论战，是要钱的！官场一个萝卜一个坑，确定了竞争对手那就是你下我上的事，赢了就值，输了就亏，非此即彼。
可商场要的是利润，就算把人拱下去，赚的钱不如花的多，那一样是亏了。
相比之下威胁谈判的动手成本是最小的，这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大概是因为，没用吧。”何米摊手。
“怎么会没用？他们这样说你！”南枝没听懂，只是好生气。
“我的身世，我的家庭背景，只能算是我的私事，就算他们骂我骂得又怎么样？顶多算是私德有亏，我又不是靠名声吃饭的，骂的再狠却不影响我的能力，也不会影响我的产品质量，大部分人不会因为我是老板而买我的产品，也不会因为我是老板而不买我的产品。对大多数合作者来说，我能帮他们赚钱，那人品如何对他们无关紧要。”
金王人品渣成那样，不照样有人捧着大把的钱请他拍电影？
德才兼备固然好，可是到了何米这个位置，缺不缺德其实都不影响别人和她合作靠她赚钱。就算私底下觉得这人是头猪，见了面照样得笑嘻嘻得合作谈判签合同。
何米就是这样对别人的，在商场上，她可已经是最任性的人了。
“更何况他们大概觉得，要是让我提前知道了这事我给笔钱就完事儿了？他们费劲巴拉的整这一出是帮我消除隐患呢？不过就是从一个来历不明的财富神话变成从农村起家的财富神话，有什么区别？”
“毕竟，他们又不知道，我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会给他们一分钱！”
韩梅梅越听越不对，就何米那个后手无数浑身是雷的性子，她明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弱点，会不防着？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拿这个做文章？”
“我既然知道那是弱点，怎么会不防着？”
“那为什么不早点解决？”南枝急切得追问，对何米来说给钱摆平应该是最容易的解决方案，怎么会拖到如今！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给他们钱。”何米重复了一遍，“一分都不给。”
“你……恨他们？”韩梅梅惴惴得问道。
何米笑了：“他们也配让我谈一个恨字？”
恨是跟爱同样浓烈的情绪，被害死的不是何米，多年来被虐待的不是何米，被打出一身伤疤的不是何米，他们是兰香儿的血亲，不是何米的血亲。
对何米来说，这些只是无关紧要的连脸和名字都很难对应的陌生人，他们怎么对她，也不过是喜怒厌憎的区别，可上升不到爱恨。
可他们欠着兰香儿一条命，而何米欠着兰香儿一份情。
何米给钱，容易，手指头缝里漏点残羹冷炙的事。
可杀人凶手凭什么还能得死者的好处？
就算是为了兰香儿这幅身体，何米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轻轻松松就能躺在别人尸体上享福！
拿命换来的钱，花着也是要命的！
“何米……”韩梅梅知道何米不是苛刻的人，血脉之亲能引得她这般发狠，必然是真的十恶不赦了。
来自血亲的伤害，可比他人更深更重，也更伤痛。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毕竟，受伤害的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
南枝便要更直接些，她是亲眼看过何米这具身子背上，那些经年不退，触目惊心的疤：“你是他们家亲生的吗？”
“我倒是想是捡来的抱来的。”何米耸肩，“可惜没那个命。”
哪怕容貌有相似，她也抱着万一的侥幸送到香江去验过DNA，兰香儿居然真的是兰父兰母的女儿，倒了八辈子霉。
两个人都越发心疼何米，韩梅梅的父亲对她好，她的家庭幸福，她想想不出回事怎样的遭遇才能让人说出这样的话。
在这点上南枝倒是更能理解，毕竟她爹也渣，她也幻想过她是庄嬛嬛另有真爱的孩子才找了她渣爹这个接盘侠，得知是亲生的还失落过。
所以她特别能理解何米的心情：“别怕哈，你还有我呢。”
这不是当初何米安慰她的话吗？
“嗯，我不怕，我还有你们呢。”何米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