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父亲。
这样的教育方式。
让顾辛从来不敢奢望父亲的回护。
此时，感觉到父亲和自己同一阵营，用自己的方式站在他面前。
他不觉得感动。
也没有因为是在慕湛尘这样一个弱者面前，而觉得耻辱。
事实上，他也诧异慕湛尘能对自己愤怒时候散发出来的气势无动于衷。
以前，只要他真的怒了。
哪怕是顾尧，也要暂避锋芒，不太愿意来招惹他的。
此时，他只觉得意外。
以及，莫名其妙。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微微抬头，看向那个让父亲破例的男人。
却意外的看到。
本应该是被父亲针对的男人，依旧慵懒的坐在那里。
清隽的眉宇间神色淡薄。
只顿了片刻，才弯起嘴角。
眼底，却是冷隽，漠然的。
没有一丝温度。
“那就请移驾吧。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和老爷子谈谈。”
说着，他的视线若有似无环顾一圈。
原本打量这边的视线，瞬间少了一半。
那些移开视线的人在下一秒，就愣了神。
他们都是业内翘楚。
大部分痴迷收藏的人，都是有脾气的。
直白点说，就是死倔。
但在慕湛尘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心底莫名的一颤。
几乎没怎么考虑的，就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但还有一部分人。
看顾老爷子的眼神戒备着，却也隐含着期待。
像这种出场的人，拥有这样气势的人。
对他们来说，都是很有结交价值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很愿意和老头子谈谈生意的。
顾老爷子愣了愣。
看着慕湛尘的视线，也不免带了几分欣赏。
能在他气场全开的情况下，这样轻描淡写，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的人。
只有两种。
一种是和他同样地位的人，身上有着同样的气势。
一种，则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很显然，慕湛尘不会是后者。
但他又不是混黑的。
至少不是纯黑，和他这样从出生就在太平域的人，自然是不同的。
能有这样的心性，和抗压能力。
就着实让人惊艳了。
不动声色敛了气势。
原本让人不敢直视，忍不住想要臣服的顾老爷子。
瞬间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他把视线从慕湛尘身上移开。
含笑看向关心，“你选的这个男人，不错。”
能得老爷子一句“不错”夸赞的人，向来不多。
关心神色淡淡。
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哥哥自然是好的。”
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需要别人提醒。
顾老爷子又笑了。
他就喜欢关心这份自信。
好像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质疑的。
此时，自然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被冒犯。
转头看向儿子，眉眼无奈，颇有些遗憾，
“阿辛，我给你找的媳妇跑了。你自己再去找个吧。”
顾辛抬头看一眼关心。
嘴角淡淡扯动一下，“我不着急。父亲您先操心大哥吧。”
他才不满二十岁，找什么老婆。
是单身不香，还是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大床不舒坦？
为什么想不开要找对象？
父子俩说着话离开。
人群里，许志云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这样，走了？
不是说来的人是关心的准未婚夫和未来公公吗？
虽然两人没有订婚，没有名分。
但关心是他们家公认的儿媳妇。
为什么没闹开。
为什么没杀了那个小白脸？
为什么没强制让关心跟着他们离开，回去结婚？
为什么？
许志云的脸因为疯狂的嫉妒而扭曲。
手里的高脚杯仿佛慕湛尘的脖子，几乎被他捏断。
愤怒和不甘在他胸腔里跳动，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开。
没用！
废物！
明明有这样的能力，却甘心把自己看上的女人拱手相让。
让给那个除了一张脸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什么太平域当家。
什么一方霸主！
呸！
狗屁！
不远处，顾家父子刚刚走到一个展示柜前面。
感觉到人群里充满恶意的视线。
顾老爷子沉了沉眸子。
他的和善，仅限于在关心面前。
不是什么小鱼小虾都能算计利用的。
顾辛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
朝散在人群中某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保镖指尖在自己衣襟处点了点表示收到。
朝着顾辛示意的方位移动过去……
“不是要找人算账吗？”
顾家父子离开后，慕湛尘去夹了几块认为关心可能会喜欢的点心过来。
关心捏了一块看起来比较绵软的咬了一口。
有些黏牙的外皮，一口咬下去就能吃到里面的夹心。
里面微酸的流质夹心，中和了外皮的甜。
眸子半眯的享受美食，还不忘回答慕湛尘的问话，“不需要了。”
有些人作死上瘾。
惹了不该惹的人，还妄想全身而退。
怕是不能的。
慕湛尘抬眼，看一眼朝着许志云摸过去的几个保镖。
低低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
这样的人，只吃一顿教训怎么够？
要让他彻底怕了。
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关心。
才行。
慕湛尘对收藏古董珍宝不感兴趣。
带关心过来一趟，也不过是想给小姑娘掐一掐烂桃花。
现在这朵烂桃花自己找死，撞到别人的剪刀上。
被碾落成泥已经成了必然。
也就不打算在这里多耗时间了。
在和秦副总的朋友打过招呼过后，就带着关心离开了会场。
在人群里，正在和别人侃侃而谈，介绍自己藏品意义和价值的许志云一直关注这边。
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两人的离场。
双眸沉了沉，显出些许阴郁。
“……关于您的这件藏品，不知道袁大师是如何评价的？”
正在和许志云说话的那人，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还在试图通过许志云，传达自己对袁大师的敬仰之情。
也听听他对藏品有什么独特见解。
许志云回过神。
天生富有亲和力的清俊面容上，重新浮现公式化的笑。
“老师认为它有一定的历史研究价值，也有保存的意义。至于商业价值，可能不会很高。因为……”
慕湛尘和关心从会场上离开，坐进开了空调的车里。
慕湛尘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停在会场门外。
“哥哥等人？”
关心看一眼还没什么人出入的门口，奇怪问。
“嗯。”
慕湛尘应了一声，没有解释的意思。
关心不知道他要等多久，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
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头像，点开。
【你爸和你弟来帝都了。】
然后发送。
那边一直没有回信息。
她眉毛动了一下，关闭聊天窗口。
“你不想等的话，我让左执过来，先把你送回去。”
看一眼时间，慕湛尘回头问。
关心从手机上挪开视线，一件无所谓，“我都可以。”
反正回去也是看电视，或者玩手机。
车里有空调，也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