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明明扫中了，可脚上传来的触感却非常虚，就像扫在了一团棉花上。
那人竟在被扫中的一瞬间，化去了我的力道。
他在半空中猛地旋身，催发出一股强劲的扭力，我就感觉手上一沉，那只抓住他的手，随着他的力道快速向前移动，带着我脚下也跟着趔趄两步，差点摔倒。
不等我稳住重心，对方又是一记铁肘砸了过来。
我留意到，他每次出手的时候，腰腹上都会瞬间爆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震鸣声，那好像是经络逆行时发出的气浪声。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一起肘，腰腹中又是一声震鸣。
我俯身避开他的铁肘，同时探出一只手，托在他的肘峰上。
震鸣声没有立即出现，我马上意识到他接下来不会发起攻击，于是五指发力，狠狠攥在他的肘关节上，他吃不住痛，闷哼一声的同时力道后收，这是要后撤。
我马上探一只脚出去，脚尖反向一勾，正好勾在他后踏的那只脚腕上。
他在失去平衡之前，腰腹之中又传来一声震鸣，接着我就感觉到一道风劲朝我的左脸颊压了过来，当下不敢大意，马上做了一个下潜避让的动作，并在同一时间拍出一记五雷掌，不偏不倚，打向他的丹田。
他本来已经失去了平衡，这时却突然扭转腰马，硬生生稳住重心，震鸣声又起，他似乎并不打算避开我催过去的掌心雷，反而挥拳砸向了我的掌背。
原本，我也不认为这一掌能打中他，在他挥拳的瞬间，我已收了掌势，他一拳砸空，又踏出弓步，反肘砸向我的下巴。
我虽然收了掌势，但雷势未收，他刚刚提起肘来，喉咙里就发出了半声闷嗯。
雷势不是雷光，这是掌心雷中暗藏的一种特殊劲道，可以隔空伤人于无声无息之间。
在他出手的时候，这道劲力已经冲入他的丹田，打乱了他的内息。
他每次出手，都要靠着逆转经络来运力，内息一乱，经络也跟着乱，当他再次强行逆转经络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周身大脉一起疼，甚至心口都会出现短暂的燥痛。
趁着他还没缓过劲来，我马上止住退势，一剑刺了过去。
嗖！
剑行未半，夜色下突然传来疾风破空的声音。
这次的声音，可以说短促到了极点，我根本来不及分析，立即变换剑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挑了过去。
“当！”的一声，剑刃挑中了一个金属的重物。
这东西的坚韧度不比山筋低，两者挑在一起，擦出一片耀眼的火星。
借着这点光，我看到飞过来的东西是一只飞爪，在爪头后方，连着一条很细的金线。
从线的延伸方向来看，掷飞爪的人应该就站在两米外的一棵大树上。
又是一声风吟，是飞爪被收回的声音，我不敢托大，立即闪身离开刚刚站立的位置，一边反手摸出一张符箓，在灵台中凝练一口念力。
“自己人！”
刚刚和我交过手的小个子突然吆喝一声。
空中传来两道风声，一道是飞爪飞向我的声音，另一道是飞爪中途撤回的声音。
我手里依然攥着符箓，灵台中，念力已经成型。
“自己人！”小个子又喊了一次。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可能是我最近联系的人太多，听到的声音太多，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树梢上亮起了手电的灯光，光束先是在我脸上扫了一下，之后又落在了小个子那边。
我看了小个子一眼，这人长得贼眉鼠眼，身材消瘦，但一双眼睛精铄清澈，不像是什么恶人。
树梢上的人跳下来，将一个散光灯扔到地上，上面焕发出来的光线将在场的人全都照了出来。
拎着飞爪的这人面相普通，目光比较混浊，整体气质和印刷厂大院外头做爆米花的大爷特别像，给人的感觉还算随和。
“上个年关的时候，咱们在电话里联系过。”小个子走过来，递来一根烟。
我尽量保持着礼貌的表情，冲他摆摆手：“平时不怎么抽烟。”
他也没多让，手脚麻利地将烟收了回去。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来，他的声音，我确实在去年年关的时候听到过。
“刘尚昂？”我试探着问一声。
小个子点点头，又指指那个拎飞爪的人：“他叫李淮山，我们都是行当里的人。”
李淮山也冲我笑了笑。
刘尚昂吐了口浊气，将内息调整过来，对着我说：“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刚才那几下，差点把我放倒。”
李淮山接下话茬：“这小子又是个仉若非式的人物，才刚入行多久，就能和咱们这些老人争个长短了。”
这两个人的年纪都比我大一些，鉴于大家都是修行圈的人，表面年龄通常要比实际年龄年小很多，我琢磨着，这两位弄不好是我的前辈，于是朝他们分别拱手作揖：“两位前辈，你们为什么要在我家附近设暗哨呢，我还以为你们是西皇山的人。”
刘尚昂：“我们是来帮你的，行当内部有密报，说是有个神秘组织近期要对你身边的女佣下手，我们怀疑，这伙人弄不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目标，兴许不是你的女佣，而是你本人。”
我说：“我目前掌握的线索是，上次对小琳出手的人，可能和一个叫做西皇山的新宗派有关联。”
李淮山：“西皇山？听说过，不过没什么了解。”
“这是黑山里的一个新宗，里面的成员都是些黑山二代。”
刘尚昂摇摇头：“黑山里的事情，我们了解不多，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想对你下手的人，可能并不来自于黑山，不过目前我们也没办法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我说：“最近一段时间，西皇山好像要有大动静，两位前辈最好适当关注一下。”
李淮山点点，将脸转向刘尚昂：“回头咱还真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西皇山，我听说，最近两年，那帮黑山二代确实不太消停。”
刘尚昂点头道：“说不定真正的症结，就藏在黑山里，这些年咱们一直查不多头绪来，也是该换换思路了。”
听他们这么说，我大致能猜出来，他们特意跑来盯着我，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保护我或者小琳，而是在调查另一件事情，我和小琳只不过是牵扯进了这件事情里来。
想到这儿，我便开口询问道：“两位前辈，你们在查什么案子，这件案子和我有关吗？”
刘尚昂摇头：“你可能是这个案子里比较关键的一环，不过这只是我和老李的推测，未必对。”
李淮山也开口道：“案子的事儿，以后有时间再细聊吧，你现在马上回家，我估计，除了我们俩，可能还有其他人盯着你呢。”
“我查过了，”我冲李淮山笑笑，“这一带就你们两个暗哨，你的哨点是在车站那边吧。”
“那你也得抓紧时间回去。”刘尚昂说道，“我们也不确定，那伙人的眼线什么时候来，你在这里待得时间越长，我和老李就越容易暴露，我的手机号你有，接下来有什么事短信联系吧。”
我点点头，又抱手朝他们一人一揖，而后便掩去气息，转身下了山。
说起来，我还挺喜欢和这两个前辈打交道的，这两个人说话，半句废话没有，不该解释的也不多解释，直来直去，简单直接，而且我有种预感，不管是刘尚昂，还是李淮山，都不打算向我隐瞒什么，只是时间和时机不允许，有些话，眼下确实不方便说。
回到家，我到厕所里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很快找出了刘尚昂的号码，立即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能帮我查一查今夕的底细吗？”
刘尚昂立即回信，就两个字：“今夕？”
“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我带着她回家的时候，你们应该看到过她。”
“好。”
他还在布哨，我不便多与他联系，以免他看手机的时候行踪暴露，于是收起手机，回房睡觉。
一夜无事。
早上五点半，我早早起了床铺，悄悄收起地上的铺盖，便跑到楼顶上练功。
如今，每日晨练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一天不练就浑身难受。
期间我又沉下心来，感应了一下刘尚昂和李淮山的位置，他们两个已经换了地方，一个跑到了我们小区旁边的写字楼上蛰伏，还有一个直接跑到我们大院后门卖起了冰糖葫芦。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依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士。
六点半，大院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这才收了功，回家吃饭。
时间还早，我本来是打算给她们三个做饭的，复杂的我搞不定，但下个方便面，荷包两个鸡蛋，对我来说还不算难度特别大，就是我下出来的方便面比一般人下的方便面难吃，我荷包的鸡蛋，蛋黄永远在蛋清外面就是了。
没想到小琳和今夕这么早就起了，我进家门的时候，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她们俩在做饭。
小琳起来做早饭，我能理解，可今夕怎么也这么勤劳了？
以前在福洞的时候，她是没办法才做饭的，毕竟我做的那都是黑暗料理，再说了，那时候我一天到晚累得跟死狗似的，也没有多少力气捯饬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