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刻,慕容桐来了,接采薇回府。
采薇不是愿意讲究排场的人。本来打算自己回去,但是老太太传话来,告诉采薇等着人来接,采薇也就随她去了。
正准备走的时候,来了一队人马,足有十来个人,领头的正是欧阳梅林。
“你怎么来了?”
采薇感到有几分意外。
“哦,听说二小姐要回府,怕一路上不安全,所以西城兵马司的人前来护送。”
欧阳梅林皮笑肉不笑的,又露出了痞相。
采薇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得意。
想出这个法子来讨好我,你也不肉麻?
“二姑娘,走吧,府里面怕是要等急了。”
慕容桐催促道。
“桐大哥,那就走吧”。
大厨和伙计们一早就走了,林召南出去办事不在家,剩下的冯梨村、霍罗宾、蝴蝶就在门口相送。
于是一行人上车启程,就在欧阳梅林的兵马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信国公府。
到了门口,就见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候。
领头的正是府里的大管家宋福和二管家宋禄。剩下的就是一些丫鬟婆子。
欧阳梅林打了声招呼,就带人走了。
两个管家迎了上来。两个门子则热情将马车从夏至手里接了过去。
“二小姐,奴才已经等候多时,老祖宗有话,叫二小姐回来,直接到她房里去”。
宋福、宋禄以前基本上不太搭理采薇,如今却能站在门口迎接,可见态度已经大为转变。剩下的丫鬟婆子么,也纷纷过来见礼。
一旁的春分见了,也不禁感慨。
上次小姐从大牢里回来的时候,府里象没有这回事儿似的,下人们在路上遇到了小姐,也没人搭理她。
如今寒冬腊月,竟然站在门口等候,一个个的恭恭敬敬,可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上回小姐事关生死,都没人关心。如今小姐好好的,只是有钱了。可见人命不如钱啊。
以前人们对我和夏至都不理不睬,如今小姐威风了,连着对我们也恭敬起来,唉,真是势利啊。
往府里走,遇上的下人们,就纷纷停下来,有的直接就跪下磕头。
采薇也没有功夫理会这些,就在慕容桐和管家的引领下,奔老祖宗的上房去。
快要到地方的时候,一队女人斜面穿了出来。
领头的一个,二十七八的样子,蛾眉凤眼,衣着华丽,七八个丫鬟婆子,簇拥着她。
正是何凤仙。
“哎哟,二姑娘回来了。一大早喜鹊就叽叽喳喳地叫着,我还寻思着今儿个有什么喜事儿了,后来一想今儿个是二姑娘回府的日子。让嫂子看看,哎哟,你们看看,二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啦”。
何凤仙拉着采薇的手,亲热的样子叫人直以为亲姐妹。
“大嫂越发显得年轻了,我倒是很想念嫂子呢”。
大庭广众之下,采薇也不得不做戏。
“二姑娘能惦记着我,倒是我的福气。快快走吧,夫人和老祖宗早就等急了。”
到了老祖宗房的院子,就见一帮丫鬟婆子都站在院子里面,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说话。
这些人都是府里各房的,跟着自己的主子过来。主子在屋里,他们就在外面等候。
见到采薇进来,就纷纷上前施礼,跟往日的视而不见迥然有别。
一个丫鬟从屋里出来,正是牡丹。
“二小姐回来啦,老祖宗正在等着呢,就请进屋吧”。
进了屋,就见老祖宗、周夫人、何夫人、慕容林以及其他的几个主子,都在屋里。
“拜见老祖宗,老祖宗安康。”
采薇跪下磕头,顺便又给周夫人和何夫人两个长辈一并磕了一下。
两人坐在一起,采薇也就偷工减料,磕了一个头,就算两人都有份儿了。
“快起来吧,二丫头,地上凉,别冻着了”。
“谢谢老祖宗”。
“生意上的事儿都利索了”?
“利索了,谢谢老祖宗惦记”。
“欸,我自然是惦记啦,如今那是我的生意,能不惦记么,你们说,是不是啊”?
老祖宗就看向周夫人和何夫人。
“是是是,老祖宗自己的生意,自然要惦记着”。
两人勉强挤出笑容,神情尴尬。
采薇见此情形,一下子就明白,这是老祖宗在故意向两个媳妇示威。
如今的分号,原来是这两家的,赔了钱,最后叫老祖宗摘了桃子,老祖宗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在打两人的脸。
“二丫头,到炕上来,地下凉,可别冻坏了。哎呦,不用脱鞋,就这么上来吧”。
采薇知道,这是老祖宗故意向自己示好,也不客气,就上了炕。
不过,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还是示意春分把自己的鞋脱掉了。
此时,炕上就老祖宗和采薇两人,其他的人,都坐在地上的椅子上。
地上的人,表情可就有些丰富了。
老祖宗炕,这么多年,没有几个人能上去坐着,前些年慕容林还小的时候,会经常上去玩耍。
后来慕容林大了,也极少上去。至于其他人,就没有人到她的炕上坐过。
地上是有些凉,可我们不也都在地上?就怕二姑娘冻着。我们冻着了,谁管?
转眼之间,采薇就明白了老祖宗的用意。
自己虽然回来了,看起来老祖宗是对她格外亲热,但是,几乎是立刻就把自己打入了地上那些人的敌对阵营。
此前在生意上让大伯和林三弟赔钱,后来他们陷入困境,自己没有伸出援手,等到他们支持不住时候,老祖宗突然接手。
这自然就得罪了他们。
如今老祖宗高调向他们示威,对自己如此亲热,就是要把自己跟她绑架在一起。
嘿嘿,老祖宗,你这一手可真高,一下子就让我成了他们的靶子。弄不好,他们今后还不得跟我死磕到底?
何凤仙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你们看看,老祖宗就是偏心。今儿个一大早,就左一趟右一趟都叫人打听,二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打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也进府这么多年了,整天在府里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的,可就没见过老祖宗这么一遍一遍找我的。”
“起初我还以为,老祖宗心里没我。后来才想明白,老祖宗不是心里没我,而是时刻惦记着我。你们猜,这是怎么回事儿”?
何凤仙绕了一大圈儿,最后变得神神秘秘的。
“嫂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慕容林问道。
“原来是老祖宗害怕一找我,我就少干活了。老祖宗时时刻惦记着我,让我当牛做马呢”。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