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拍了拍其他人，然后指了指门口。
所有人都悄悄地向外面走去。
离开的时候，李鱼总是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他担心屋子里面的磷火会跟着他们飘出来。
还好，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到了街上之后，王富贵低声说：“现在可以说话了，不过音量要放低。”
李鱼问：“刚才怎么回事？我看到死人了吗？”
王富贵嗯了一声。
李鱼又问：“那死人什么情况？”
王富贵看了看周围：“这村子里充满了邪气，可能放置的棺材，又没有埋在地下导致的。这里邪气太浓郁，所以死了的人，很容易变成怨灵。”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很久见不到亲人，反而以为是在世的亲人死了。所以会整天对着亲人的遗像念叨。”
李鱼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些死人挺可怜的。”
已经死了，却不知道自己已死，依然徘徊在生前呆过的村子里面，日日以泪洗面，想要见到自己的亲人。
这真的太可怜了。
旁边的梵灵说：“他们不算可怜，他们的亲人才是真的可怜。”
李鱼有点不解的看着她。
梵灵说：“怨灵的思念，往往会影响到活人。让活人梦到他们。”
李鱼恍然大悟：“托梦？”
梵灵嗯了一声：“思念越深，就越有可能托梦。这里的怨灵天天念叨，他们的亲人应该每晚都能见到他们吧。”
李鱼想象了那副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如果换成是我，我可不敢睡觉了。”
袁五泉皱着眉头说：“奇怪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把祖坟修的跟村子一样，人死了也不下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富贵说：“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有一种预感，其他的屋子里面，也是死人。”
他们在街上走了两步，选择了一个同样敞开着大门的人家。
刚刚走进院子，李鱼就听到了喃喃自语，和刚才那一户一模一样。
有了之前的经历，李鱼这次倒没那么心惊胆战了，可以坦然的打量这院子。
他发现院子很古旧，房屋是用青砖盖起来的，有的地方青砖脱落，露出来里面的土坯。
这样的房子，少说也得有八九十年的历史了。
而屋子里面的棺材，有可能存在八九十年吗？
这也就是说，先有的房子，然后有的棺材？
这时间就对不上了啊。
原本李鱼以为，是九龙村的人为了怀念死者，所以把祖坟修成了这样，和活人的村子格局一模一样。
可是现在看来……祖坟的村子年代更久？九龙村反而是后来建成的？
李鱼正在沉思的时候，旁边的梵灵拽了他一把，低声说：“留神。”
李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经走到正屋跟前了。
屋门没有关，黑乎乎的敞开着，像是老太太掉光了牙齿的嘴。
“你死了以后，我好想念。”屋子里面忽然传来悠悠的叹息。
李鱼站在屋门旁边，悄悄地探出头来，向里面张望。
他看见屋子里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女人正背对着他们，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着梳子，正在用极为舒缓的动作梳头。
李鱼看的心里发毛：半夜梳头啊这是。
女人一边梳头，一边带着哭腔说：“自从你死了以后，我的头发掉的越来越多了……”
“你死了，一了百了，留下我在这里受苦。我恨你，我恨你！”
女人在夜色中凄厉的叫着，阴森森的声音，在九龙村上空来回飘荡，听得李鱼心里发毛。
他凑到梵灵耳边低声说：“这种声音，明显不是活人啊。村子里的人听不出来？”
梵灵小声说：“就像是做梦一样，梦里的情景无论多荒唐，你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这些怨灵被邪气侵蚀了神智，以为他们还在活着，那他们还真就看不出来。”
李鱼点了点头。
他看看王富贵，准备从这院子里撤走了。
毕竟这地方太恐怖了。
忽然，他看见王富贵脸上的肉抽了抽，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景象。
李鱼沿着他的目光向屋子里看了看，然后吓得差点叫出来。
那女人，把自己的头摘下来了。
就像是摘假牙一样，从腔子上取下来，放到桌子上，细细的梳理着头发。
这景象太诡异了，太邪门了，李鱼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他使劲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紧接着，李鱼又看到女人的镜子里面有东西。
之前女人对着镜子梳头，脑袋把镜子挡住了。
现在她把脑袋取下来，镜子高高的立在桌子上，正好映出来了门外的景象。
李鱼看见，有一张恐怖的脸，正趴在屋门上，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
这长脸一半完好，另一半布满了巨大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关键是……按照镜子的角度，这张脸所在的位置，不就是李鱼几个人的藏身之处吗？
难道说，有一只鬼和他们躲在一块了？正在偷看女人？
李鱼惊恐的向周围看，想要找到那张脸。
但是没有找到。
他实在忍不住了，掉头向院门口走，结果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捉脚吗？”李鱼冷汗直冒。
梵灵走过来，蹲在李鱼面前，低声说：“你搞什么鬼？”
李鱼紧张的说：“咱们中间有鬼，我刚才通过镜子看见他了，就趴在门口，半张脸是烂的。”
梵灵盯着他看了两秒钟，脸上忽然露出来神秘的微笑。
她把化妆用的小镜子拿出来，放在李鱼面前：“是不是这个？”
李鱼照了照镜子，发现那张脸又出现了。他伸手摸了摸，发现居然是自己的脸。
梵灵得意的说：“看来我的恶作剧有成功了，嘿嘿。”
李鱼正想说话，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对，冷嗖嗖的，寒气直冒，好像被关到了冰箱里面一样。
紧接着，他发现脑袋旁边多了一双脚。
这双脚穿着绣花的红鞋，鞋面上缀着两枚铜钱。
按照桉丘市的风俗，这样的鞋……是给亡者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