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真好看。”
台下传来不断地叫好声。
李鱼茫然的看着那些人。他有些无力的趴在看台上，身体动弹不得。
他不是不能动，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全身无力，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魔术师走过来，拖着李鱼的上半身，把他拖到下半身跟前，让他的身体合二为一。
于是，李鱼的魂魄恢复正常了。
“好，好啊。真精彩。”台下的喝彩声更大了。
看来，这些观众很喜欢这样的节目。
魔术师微笑着说道：“祖传的手艺，豁出性命表演，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于是，观众纷纷往看台上丢钱。
李鱼惊讶的发现，这些钱大多都是纸钱。夹杂着锡箔烧成的元宝。
他惊恐的看着台下的观众，忽然意识到，这些观众都是死人。
可不是死人吗？这些人个个穿着寿衣，面色灰白，不是死人是什么？
李鱼瞟了一眼身边的魔术师，发现他的活人脸色根本就是画上去的。
刚才出了一身汗，魔术师的妆花了，露出来难看的尸癍。
李鱼想要离开，但是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住了，已经走不了了。
台下的观众已经散开了。
他们一路向东，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李鱼忽然想起来，刚才经过东边的时候，曾经看见一片荒冢。
难道说……这些人是从荒冢来的孤魂野鬼吗？
扶乩老头没有走，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李鱼叫住他：“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扶乩老头没有理会李鱼，而是对魔术师笑眯眯的说：“你欠我的钱，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魔术师沉默了一会，忽然拿出来了一沓纸钱，交给扶乩老头了。
扶乩老头结果纸钱，然后拍了拍李鱼的肩膀：“走了，走了，跟我走吧。”
李鱼的魂魄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老头飘飘荡荡的向远处走去。
等彻底远离舞台之后，李鱼问扶乩老头：“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扶乩老头微笑的看着李鱼：“你是什么时候死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需要问我？”
李鱼说：“我很确定，我找到你的时候还是活人。”
扶乩老头哦了一声，对李鱼说：“如果你肯帮我做一些事的话，我倒可以帮帮你。”
李鱼皱着眉头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扶乩老头晃了晃手中的纸钱，然后递给李鱼：“你先看看，这纸钱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有没有什么感想。”
李鱼接过之前看了一眼，很快他就发现奇怪的地方了。
这纸钱上面印着的，不是玉皇大帝，而是一个陌生的鬼魂。
而这鬼魂忽然冲李鱼眨了眨眼睛，然后咧嘴一笑。
李鱼吓了一跳，差点甩手把纸钱扔了。
他把纸钱塞还给扶乩老头，幽幽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纸钱有点不对劲。”
扶乩老头嗯了一声：“当然不对劲了。这些纸钱，每一张里面都囚禁了一个魂魄。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较真，一定要让魔术师给我五十块钱了吧？”
“因为每一张钱，都代表了一个魂魄，我多挣一份钱，就代表了能多解救一个魂魄。”
李鱼说：“魔术师是什么人？”
扶乩老头说：“用你们的话说，是妖人。”
李鱼愣住了：“妖人？刚才的魔术师是妖人？”
扶乩老人点了点头。
李鱼摇了摇头：“不可能，妖人怎么会……”
扶乩老头说：“妖人都嗜血好杀，残暴的像是疯子一样是吗？这就是你的偏见了。那样的妖人，只是最低级的妖人罢了。”
李鱼摆了摆手：“你等等，你让我想想。你刚才，是和妖人做了交易？然后把妖人放跑了？”
扶乩老头点了点头：“是不是觉得我和妖人同流合污了？不配做一个修行人了？”
李鱼说：“你觉得呢？我曾经亲眼看见妖人残害无辜的人。人活着的时候，被妖人害，人死了以后，魂魄也不能离开。”
扶乩老人叹了口气，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李鱼：“我跟你说了，妖人也分很多种。”
“就好像凡人，有好人也有坏人，你看见了一两个坏人，那就要杀了所有的人吗？”
李鱼愣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对扶乩老人说：“可是这个魔术师把魂魄关在纸钱里面，还打算用电锯杀了我。这个妖人也是好人？”
扶乩老头叹了口气：“魔术师在生前遭遇了不公，他曾经是一个工人，因为工厂操作失误，电锯把他锯断了。”
“但是家属没有得到应有的赔偿。工厂老板上下打点，成功脱身了。”
“魔术师死了以后，心有不甘，机缘巧合，学到了一些修炼法门，然后把肉身拼起来，变成了妖人。”
“成为妖人之后，他还记得生前的事。他最痛恨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人。见到这些人之后，他就会把这些人的魂魄取出来，关在纸钱里面。”
“魔术师的原则很简单，你不是爱钱吗？那就让你困在钱里面，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李鱼眉头紧皱：“可是……人家只是爱财而已，也不至于把魂魄勾出来，关在这里面吧？”
扶乩老头说：“是啊，所以我才用这种方式，从他手中把人救出来，救一个算一个吧。”
李鱼说：“你这种方式，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吧？”
扶乩老头说：“我是起不了多大作用。这原本是协会的事，但是现在的协会……我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扶乩老头摇了摇头，然后把纸钱塞到李鱼怀里面：“拿着。咱们得把这些人的魂魄还回去。”
“七日之内还魂的话，他们还有救。”
李鱼：“这么多魂魄，得还到什么时候？王富贵等着救命啊。”
扶乩老头笑眯眯的说：“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
李鱼总觉得这老头的眼神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