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跟没说一样。”姜清月皱眉。
姜清月第二次见到姑姑，是在姜家老宅门口，说起来，对于这个姑姑，她是熟悉又陌生。
姑姑虽然不在姜家老宅居住，可是姜家老宅到处都是她的手笔，也是下人们经常讨论的对象，金琉璃是园林设计师，同时还辅修过建筑。
姜家老宅就是她最后设计完成的定稿。
不过在她小时候记事起，这个姑姑就一直在国外进修，从未回来过。
再次回到老宅，看着被重新定制完成的硕大木门，她的脚步停在门口。
姜清月并非是亲生孙女，而是早些时候，姜老爷子参加孤儿院典礼的时候收养的一个孤儿，包括安欣然，也是他们之后前去佛山祈福路途中，下着大雪捡起的一个孩子。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怎么不进来？”
一股子冷漠的声音随之而来，记忆中有些久远的回忆又充斥了脑海。
金琉璃的声音不算动听，还带着男人的喑哑，非常具有特色。
“姑姑。”姜清月抿唇，恭敬的垂着脑袋，嘴角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金琉璃冷着眼神从她的身上移了下来，姜清月心中一紧，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老宅里有了很多改变，甚至之前小时候经常玩乐的鱼池，如今也被填成了花园。
姜清月眼眸之下，是飞扬的白色裙摆，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尽量让自己变得安静又谦逊。
姑姑为人强势，最不喜欢别人与她对着干。
正厅已经被改变成了姑姑喜欢的巴洛克风格，旁边多了一台年代久远的留声机，三四个女仆正恭谨的在一边擦拭着雕刻精致的实木桌。
“坐。”
金琉璃冷淡开口。
女仆端上来两杯咖啡，放在两人的面前。
她虽垂着脑袋，金琉璃强势又阴骘的目光还是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脸上：“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姜清月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她和姑姑之间，很显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爷爷的亲生女儿只有姑姑一个人，只可惜姑姑在年轻时候跟随了奶奶离去，甚至姓氏也直接随了奶奶。
姑姑和爷爷之间的亲情已经岌岌可危，更何况自己这么一个被爷爷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可怜虫呢。
她一直不敢踏足这里。
爷爷当初得知自己成了杀害厉霄寒父母的杀人犯，心脏病骤犯，迫不得已才需要去国外医治。
自己就是将爷爷变得伤痛的罪魁祸首，她没有脸面。
“我这次唤你过来，是为了了解一些事实的真相。”金琉璃眉眼缄默。
“姑姑请问，清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姜清月罕见的乖顺又从容。
桌上的咖啡用的杯子似乎是古代的玉杯，氤氲的雾气洒在众人眉间，在一片升腾起的雾气之中，她的眉眼逐渐变得清晰。
空气中淡淡流淌着咖啡的香气。
姑姑最喜欢喝的是手磨咖啡，必须要是手工制作。
她乖顺的样子倒是让金琉璃有些意外，金琉璃默不作声，藏在袖口之下的手臂却紧紧的攥着一只录音笔。
季景明上次答应救治爸爸的条件，就是让自己给姜清月道歉。
毕竟是自己将她逼出了姜家老宅。
“以前的事情，你怪我吗？”
金琉璃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一道炽热的目光才重新落到了姜清月的身上。
她瞬间愣住，恍惚耳朵出现了问题。
姑姑平常最为强势，从来不会主动低头，意外之余，她镇静的摇摇头，声音也平静了许多：“姑姑当时把我赶出去，我觉得无可厚非。”
毕竟当时爷爷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变成那个样子，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是吗？”金琉璃突然神色古怪的笑了笑。
一只手静静的按下暂停键。
“姜清月，说到底，我还是得谢谢你。”金琉璃缓缓的掀起眼睑，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她神情微震，却是实在搞不懂姑姑到底在说什么。
不再关注她有些疑惑的目光，金琉璃神情懒倦的向后一躺。
如果不是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自己彻底绊倒爸爸，哦，或许不能说是爸爸，而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被绿了的可怜虫。
“最近天气冰寒，早点回去休息吧。”
金琉璃扶额，旁边有察言观色的女仆，赶紧轻柔的上来替她按摩着太阳穴。
姜清月面色凝重，缓缓的站起身来鞠了一躬：“那小辈就先行离开，如果姑姑还有吩咐，给我发短信即可。”
“嗯。”她像是极不耐心。
寒冬凛冽，刮起的冷风阵阵刺骨。
夜色渐深，天空依然飘起了一阵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姜清月并没有带着伞过来，走了不到5分钟，飘落的风雪已经染白了她的发丝和肩头。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双手互搓着取暖。
本来就白皙的小脸，如今被风雪冻得一阵通红，姜家老宅所在的地方是郊外的别墅区，最是不容易打车。
几乎要走三公里，到了公交站牌，可能还会有末班车。
今日原本想着开车过来，只可惜前几天忘了加油，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什么重要的事情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车窗滑落下来，冷风裹挟着阵阵寒意，鼓作一团的钻进车里。
祁瑾面容冷峻，平常带笑的面容，如今像是附上了一层寒霜，目光悄无声息的落在前方，差点被风雪掩盖在女人身上。
风雪已然大了起来，状如鹅毛。
不过短短的时间面前的女人，头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姜清月！”
一道清朗的声音，穿透重重风雪。
姜清月浑身被冻得僵硬，回眸，便看见漫天风雪之下，祁瑾穿着黑色的大衣向她飞奔过来。
他真的太好看了，穿上一身黑色的大衣和电视里的明星倒也没几分差别，甚至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俊朗上三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黑色的大衣带着温暖的热气，直接盖住了她的全身。
姜清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