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沐点点头，很快又摇头：“这苗参，完全符合我曾祖传下来的鉴定口诀，神形倶备，可我怎么看都感觉它不像是野山参，难道是错觉？”
“嚯，这就有点意思了，既然这样的话，我来问一下，试探一番就知道真假了。”
“老人家，你这人参，怎么卖？”
林然凑上前去，对人群中间那位衣装素朴，满脸沧桑，看起来药农模样的老人家咧嘴一笑，很友善地出声问道。
林然自认为足够客气，可惜这药农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跟自家孙子一般年纪，实在太年轻，鼻头轻轻哼了一声，压根不搭话。
这就让他有些尶尬了。
名药堂的大掌柜孙宇民先生，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林然，几个身穿长褂的药材商人，也似笑非笑的盯着林然。
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这些人的眼神，不仅让林然感觉尴尬，还给他一种浑身不自在的味道，似乎这地方他不该来，来了也无地自容。
不过，林然懒得管这些人的眼神，既然药农不搭理，周围人也只是盯着他，那就正好凑近点，仔细看看这长白山野山参是真是假好了。
林然刚凑近，正要伸手去拿药匣，那原本理都不理他的药农却突然急了：“你可别乱碰，碰坏了你赔不起！”
林然扭头看他一眼，笑了笑：“这野山参，碰都不能碰，该不会是假的吧？”
药农一听，顿时恼怒：“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懂参吗？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走走走，要买参，找你家大人过来。”
林然轻笑一声：“我只是质疑了一下，你就急了，真是沉不住气啊，这参，八成是假的了。”
药农双眼微微一缩，眼神锐利盯着林然，犹如毒蛇似的阴冷：“你再乱说一句，我可不客气了，年轻人没见识，我本不想说什么，这我是从长白山密林深处挖出来的五十年份老山参，在场的几位药堂老板都亲自鉴定过，名药堂的掌柜也断言是野山参无疑，你个无知小儿，却在这狺狺乱吠，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林然听完这番话，故作惊讶：“五十年份的老山参，价格恐怕要好几千了吧？”
药农冷嘲一声：“几千？果然没见识的小屁孩，我这参，至少三十万！”
林然啧啧嘴：“高，高啊，实在是高，一支造假造得足够逼真的人工参，竟敢开价三十万，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我都想拜您为师，好好跟你学学这门手艺了。”
“你……”
药农气得跳脚，恨不得上来扇林然两巴掌。
偏偏这时，名药堂的大掌柜孙宇民盯着林然，开了口：“小兄弟，你如何断定这参是人工参？这般言之凿凿，可要拿出证据的。”
“他懂个屁，小崽子不懂装懂，竟敢造谣生事胡言乱语，找打！”
药农扬起手来，准备一巴掌打向林然，却被名药堂的掌柜孙宇民抬手制止，微笑着说：“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成不了真，不妨耐下性子，听听这位小兄弟怎么说。”
林然瞥一眼药农，淡声问道：“你这参，是你亲自从长白山密林里挖出来的？”
药农重重一哼：“那是当然！”
林然点点头，来到他跟前，举起药农刚放下的手：“据我所知，挖掘野山参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野山参扎根极深，年份越足，越难挖取，既要技巧，也需苦力，老人家你这相貌看着沧桑，手指倒保养得挺好，指缝和指甲盖，丁点泥土都不沾，不像是挖过参的手。”
药农瞪了下眼，把手缩回身后，大声嚷道：“你，信口雌黄！”
林然淡淡一笑：“不要急着骂人，单凭这一点，只是证明这参不是你亲手挖的，未必能证明你这参就是假的。”
药农感觉有些不对劲，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此时，孙宇民却也起了疑心，朝林然问道：“小兄弟，莫非你有鉴定野山参的高招？不妨说来听听。”
林然笑了笑，说：“这年头，造假的技术越来越强，想要鉴定野山参还是人工参，光靠肉眼辨别或凭经验判断，很容易上当。人工参和野山参，品相类似，药性却相差千里，切一片下来，尝尝味道，不就清楚了吗？
药农闻言，不怒反笑：“我这几十万的野山参，你说切就切？”
林然愣了一下。孙宇民也略显迟疑。
“老孙哪，上次在你这预定的那批药材，怎么还没给我送到药膳坊，还得我亲自跑一趟啊？”
这时，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头走进内堂，声音爽朗，似乎是专程来这找孙宇民交付上次订购的药材。
听到这个声音，林然感觉有些熟悉，忍不住侧目一看。
这可是个熟人。
正是前一阵子在清平镇药膳坊配制药膳的时候，林然抡起太师椅想要砸他一顿的药膳坊老中医，赵老先生。
赵老先生进了内堂，也是一眼就看见了林然，嘿嘿一笑：“小兄弟，真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林然耸耸肩：“巧不巧不知道，冤家路窄是真的。”
赵老先生脸上笑容微微一僵：“上次那点小事，还记着呢，年轻人，心胸要宽广一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老头子都看开了，你也该放下了，再说，你上次也没吃亏，反而落了一副免费药膳，不是挺好的吗？”
林然点点头，说：“是挺好的，我谢了您，乃大不乃大的，我不管，改天我抽些空，多去您那药膳坊走几趟，免费的药膳，咱不要白不要，闲来无事吃几副补补身子也是极好的。”
“咳咳，年轻人火力旺，你这身子更是健壮得像牛犊子似的，根本不需要吃药膳进补，补多了反而不好。”
赵老先生轻咳两声，尴尬一笑。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跟赵老先生这么熟，难道是某个中医世家的晚辈？”
听得林然和赵老先生的对话，孙宇民仔细打量了林然几眼，心中暗自猜测，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
对赵老先生开口道：“赵老先生，您今天来得正好，您是药材鉴定方面的大师，我本想高价买下这支五十年份的长白山野山参，刚才这位小兄弟说这参是假的，您帮忙掌掌眼？”
赵老先生从兜里取出一副老花镜，戴上以后，凑近柜台，仔细打量一番台面药匣子里的野山参，随后低头闻了闻气味，点点头道：“的确是人工参种植的高仿野山参，造假工艺很高，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听到这番话，药农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两步，咬牙道：“这……不可能！”
赵老先生看他一眼，淡淡的说：“谁要是不信的话，切一片下来，尝一尝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