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人去泪已干
第四十九章人去泪已干
“其实，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间。可是现在，我又觉得我好像是原本就应该存在这世间的人。为什么呢？说不清，我只知道，这里有许多事在等着我去做，也必须是我去做。”
“月……”
“青卓，时到今日，我想说，遇见你，我不后悔。我的爱得到了你的回应，这，就够了！”
忽然，一股凉意直窜向胸口。隐隐约约间，他似乎觉得，有什么已经变了，就在今晚。说不清心底里那股恐惧从何而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说话时，那过于专注的神情？
“今晚，我们的爱到此为止好吗？”冷月笑眼千千地望着他。“你是上苍赐给我的眷顾，在你怀中我很幸福，可是……这一切，今晚我们都放下，好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方青卓艰难地开口，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知道，这样一张笑靥背后，到底涌动着怎样的情愫。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过于执着。我想，只要我努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事情。只可惜，现在我才发现我是个输家，最惨的输家。可是从今天开始，我要亲自去迎战，因为，我再也输不起了……”说着，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震撼！除了震撼，方青卓想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看见她的绝望，即便是面对死亡时她都不曾如此，原来，看见她绝望的眼神是这样痛的一件事！痛彻心扉！
“月……”他哑着嗓子，一时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是个陌生的感觉，因为他此生从未如此害怕过。可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从心底一点点蔓延上来的恐惧究竟为何？
“我这是最后一次哭，以后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起身抱起被丢在床上的惜王。“从今以后，他就是我儿子，我要将他送上王位！”
方青卓望着她的脸，胆战心寒！，她的眼，温柔和悲伤慢慢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是绝然的冰！
片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女子了。没有了温柔、没有了生的气息、没有了往日那阳光的味道……
一瞬间，他豁然开朗。原来是因为这样！她，放弃他了……她不是说过爱他吗？那么现在，不爱了？他想问问她，你还爱我吗？可惜，他没有开口。望着眼前的人，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开口了……
苦苦挣扎了这么久，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曾经设想过无数个结局，无数个美好的归宿……可今日才知原来那都是一场空梦……
她放弃了他，她放弃了爱他，放弃了，放弃了。脑中、心中，唯有这三个字，盘亘不散……
方青卓望着蜕变的冷月，“噗……”一口鲜血喷出，他的眼也渐渐布满绝望，原来心碎的感觉是这样的痛……“哈哈哈……”他摇晃起身，茫茫夜幕中只留下那一串令人心酸的长笑……
冷月望着踉跄离去的方青卓，心中充满愧疚，但是她只能把这愧疚放到口中嚼碎了和着眼泪吞入腹中，深深埋起……床上躺在血泊中的龙兰儿巧笑依然，即使是死了也保持着她独特的美……
“兰妃……为何……不是你……难道那人真就那么厉害，连上苍都斗不过她吗？”皇上不知何时站在床边，满脸悲戚，他本不想来，但终究是没能忍住……
“奴婢参见皇上！”冷月抱着惜王跪地叩拜，她没有像往日那样低头敛目，而是直直的望着皇上。他那张脸似乎有苍老了许多，眼中的不甘又是为的哪般？
皇上终于注意到冷月，伸手抱起惜王，定定的望着冷月：“他能活下去吗？”
“能，只要我在，他就一定能！”冷月坚定的回答。
“好，好，好，朕封你为玉珍，仅次于贵人，惜王由你来抚养。”皇上知道，只有妃嫔才有资格抚养皇子，所以他给了她名分，这个名分却是妃嫔最末的官职。他心里明白，小皇子无论交给哪个妃嫔都是死路一条，只有她，值得自己信任，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就像天会亮，一样的简单，自然……
“谢万岁！”冷月的回答很淡，玉珍，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更高的地位。
皇上点头，离开房间，伴着星辰缓缓而去……那胶结如银的月身，在天光的渲染下，竟呈现一种微微的赭红，如同，蒙上了一层鲜血……
冷月亲自为龙兰儿净身穿衣，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因为她的家人马上就要来见她最后一面。小皇子除了降生哭过一声后再也没哭过，漆黑的眼中似乎过早的浮上一丝哀伤……
龙兰儿的爷爷龙麒望着安静的孙女，面上没有过多的悲伤，似乎这结果他早已料到。
“你就是冷月？”龙麒收回放在孙女身上的目光，望向冷月。
冷月诧异这老者的目光，凛冽而威严，但她却丝毫不惧，淡定的回答：“是。”
龙麒盯着冷月半响，笑道：“好，很好，果然是绝代风华。”沉默片刻忽地一叹道：“麒麟血……你涂在身上多久了？”
“麒麟血？”冷月怔了一下，但马上又反应过来，麒麟血，指的就是脸上的药膏：“一年了。”
“恩，很好，凤凰泪、麒麟血、金牡丹、阴阳玉，合起来便可让人百邪不侵。看来你都得到了，上苍的安排竟是如此奇巧。”龙麒似乎对自己孙女的死根本不在乎，脸上浮上一丝开心的微笑。
冷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龙麒此刻在想什么，从怀中拿出羊皮卷交给龙麒身旁面目冷峻的青年男子说道：“兰儿嘱咐我一定要交到你手里。”
青年男子便是龙兰儿的哥哥，龙御天，他接过羊皮卷，手开始颤抖，打开羊皮卷用手在上面抚摸片刻说道：“这是一封留给你的信，她是我亲妹妹，所以只有我的血才能解禁。”
冷月愕然，龙御天咬破食指把血涂在羊皮卷的一角，上面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他看了一遍，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伤，然后递给冷月。
冷月接过来，迫不及待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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